贺渠也没想到对方的回答会是这样。
焦灼的气氛中,洗手间的门忽然被拍着作响,然后是伍嘉宇急急的声音:“小苏老师你好了没?我好像听见我妈在楼下哭,好大声,我先下去了!”
一人两魂对视一眼,苏岘开门快步下了楼。
两名警员站在玄关,伍嘉宇和另一位女警半搀着瘫倒在地的秦彩珍。
接下来的半个钟,苏岘彻底见识了影后级别的演技,从不可置信到痛不欲生,将中年丧夫的可怜美妇演绎的丝丝入扣,无比的顺滑。
伍嘉宇嗷嗷的哭着,连那位女警也被感染着红了眼眶。
这么惨痛的场景,贺渠和苏岘却实在有点没眼看,两人对视一眼,有志一同的扭过头,由衷的替她尴尬。
作为在场人员,他也被前来的警员提问了几句,也在这时才醒悟过来,怪不得被秦彩珍临时叫了来,原来是可以凸显无辜的工具人。
亏了,都是兼职,这个却没能加钱。
返家的路上,苏岘一直沉默不语。
又被动见识了一幕人生悲喜剧,倒是让他的心态更平稳了些,确切说,是更淡漠了些。
生生死死,真的是再平常不过了。
只是不知道伍国振的执念究竟是什么,被清宁符加持过的魂体,神智已与普通人差不多,在家里待久了,日日看着那对罪魁祸首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心里又会是个什么滋味。
回到胡同口,恰巧碰上隔壁的美丽婶,高音一亮:“小神棍,有人来家找你,刚到!啧,瞧不出,你还能认识穿Amani的贵人……”
这花腔女高的势利嘴脸真让人不爽,穷鬼就不兴有个富豪朋友了?
不光穿Amani的人,戴千万钻表的鬼,也跟我寸步不离呢。
苏岘眼风扫过身旁贺渠,心里嗤了一句,随口应声:“知道了。”
加快步子回到院里,槐树底下站着个陌生人,精英型的西装男子,戴着副无框眼镜,黑眼圈有些浓重,看不太出年岁,30到40都有可能。
贺渠:“是冯浩。”
苏岘没想到是这位董事长助理亲自来接人,上午才通了快一个钟的电话,这人和想象中的形象很是接近,他带了两分熟稔主动伸出了手:“冯特助,我是苏岘。”
冯浩微微弯腰,迅速回握,略有些惊讶:“你好,苏同学,怎么知道是我的?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呢。”
苏岘下巴向左侧抬了抬,“贺老师说的。”接着转身掏钥匙开门。
虽然明知下属看不见,贺渠还是矜持的点了点头。
“端子,端子?跑哪儿去了……”屋里传来苏岘的声音。“冯先生请进来吧。”
贺渠转身就走,冯浩顿了一下,目无焦距的瞄了两眼空气,干咽了一口,缓缓迈上了台阶。
“请坐。”苏岘招呼人在沙发上落座。
自养父走后,他几乎没在屋里待过客,翻找了一下,半片茶叶的影子都没见,饮料什么的更不可能了,干脆玻璃杯倒上白开水,权做了招待。
主人的礼节做足了,他掐个手印,将靠在桌边的贺渠现出模糊一团光影,自己抽过一张凳子旁边坐下,擎等着对方发问。
贺渠先有些不满了:“怎么不用显形符?那个多高清啊,之前见郑瑞用的那个。”
苏岘没惯着,“郑先生那是外人,多少得给贺老师您留点面子,这位,不是自己人嘛?”
“恐怕……是因为符咒要花钱花灵气吧?”贺渠极小声的猜着真相。“小抠门。”
苏岘不耐烦的“啧”了一声,兜里糖盒掏了出来,盖子一敲,反手一倒,桌面上多出二十来枚“清宁符”,是他前一晚熬夜赶制的,就怕贺渠的生魂再遇上什么台风暴雨的。
大自然气候形成的磁场过于强大,可别再有损伤了。
小神棍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那一小堆符咒上点点,其意自明,他的精力灵气全用在保贺老师小命上了,压根没工夫炼制显形符。
贺渠只得讪讪的赔笑,这笑里还夹了一丝的甜。
冯浩微张着嘴,就这一人一魂来回盯了一阵,好半晌回过神来,手指在杯口滑动着,眼神带着好奇的问:“你怎么……管他叫贺老师?”
态度挺淡定,但这个问题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