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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P_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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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叙白捏紧手机,语气异常平静,“怀谦,我们慢慢往那边走吧?禾棠应该一时半会来不了,如果你觉得害怕就闭上眼,你凭感受走,我牵着你。”

“好。”江怀谦闭上眼,这条路他走了一年,即使是闭着眼也知道这路该怎么走。

西关饭馆在城边,自从一环二环开始扩建,城中心也逐渐偏移,大家在市中心买楼,城边的生意就慢慢荒了。

“哥!江怀谦!”

祝禾棠蹬着自行车一路喊,“沈哥——!江怀谦——!”

路上没有灯,只有路边店家的牌匾有些是亮着的,但能看清道路的可能性微乎极微,且只有那一段路有光,祝禾棠一边骑车一边喊人。

“禾棠!”沈叙白拉着江怀谦站在最近一处红绿灯下,正中十字路口中央,“这边!禾——棠——!我们在这里!”

江怀谦往他怀里躲了躲,“哥,好冷。”

沈叙白伸手摸他额头,急忙抱起,“坏了,你发烧了!”

“沈哥!”祝禾棠一刹闸,自行车的车轱辘“吱”地响了,“我刚刚跑错路口了,现在才到。江怀谦怎么了?”

“发烧了,估计外面温度太低,被冻到了。”沈叙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祝禾棠叹了声,“张伯在家里等着我们,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把电三轮开过来。”

沈叙白耷拉着眼皮,“那个……林教授还没回家吗?”

“林教授?他?”祝禾棠将自行车调转方向,“没回来,已经十一点了,谁知道他去干嘛了!先别管他,怀谦身子骨弱,生病快赶上走一遭鬼门关了!”

沈叙白应了一声,“一直顺着这条路往东走是不是?”

“你手机呢?刚刚打电话显示关机,没电了吗?”祝禾棠问。

“没电了,刚刚一直用着闪光灯,电量被耗没了。”沈叙白抱着江怀谦的手紧了紧内心也在挣扎,“不然这样,你先带着怀谦回去找小区的医生打退烧针,我顺着这条路往回走,大晚上的,别让张伯来接我了。”

祝禾棠斥道,“别傻了!五公里呢,你走回去天都亮了!我后座没法子绑人,你骑着车,我在后面抱上他。”

“也行。”沈叙白扶好车把,前年的二八大杠只是旧了点,车轱辘又薄又细,不过好在沈叙白的平衡性还好,堪堪稳住了。

祝禾棠侧坐在后面,环上沈叙白的腰,让江怀谦坐在她腿上,车子有些不稳,祝禾棠尽力向后仰,“沈哥,你骑慢点,别摔了,我给你指路。”

“好。”沈叙白回答。

三人吭哧半天才不过半公里,从道边拐出两道亮光,张伯吆喝了一声,“是不是叙白和棠棠啊?”

祝禾棠在后座梗着脖子,“大伯!是我们!怀谦发烧了!”

“啊?”张伯顺着风,耳膜内呜楞楞的都是风声,两人隔着老远,“怀谦怎么了?!”

祝禾棠“啧”了声,等沈叙白将车停在路边,张伯拄着拐杖下车,说话都带着模糊的哈气,“大晚上的,大人跟孩子都受罪。江家那小子就不说把你们带回来?”

“没。”沈叙白抱着江怀谦上了车,“我学长他毕竟有事,明天去学校还要面试,等着我们太费事了。我让他回去的,你别怪他。”

张伯车速不快,生怕祝禾棠在后面跟丢了,张嘴说话直兜风,“江家那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人,今天晚上你俩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非要跑到他家骂醒他!”

沈叙白应了声,顿了一下又劝他,“不值当,人家本来就是为了以后的工作才来的,我听林哥说,这顿饭还是临岳自己掏钱聚的。”

张伯长叹短叹地“唉”了声,“叙白你初来乍到,不知道这里面的渊源。江家小子十四五岁的时候得了癔症,整天疯疯癫癫没个人样,江家两口子去外面求神拜佛告菩萨,请了个大仙来家里,要这两人多做点好事。”

“他俩原本是去庙里上香,江家小子好了点,到后来又痴傻了,他们才领养的怀谦,上户口那时候非要写‘还欠’,让怀谦长大之后还了欠他们的好,我后面跟那些人吵了半天才定下怀谦现在的名字,他俩就当怀谦是个冲喜的,担心他们的宝贝儿子又得癔症变疯才没把他送回去……”

“江临岳是不发疯了,让领居说三道四,是怀谦救了他的命,说什么以后高低管怀谦叫哥哥,他自己心里不服气,偏不叫怀谦好过!”

沈叙白拍了拍他的后背,祝禾棠在旁边插嘴,“大伯,你少说点吧!这都快被你说成段子了。”

张伯不高兴,“我说的不对吗?当年他们丧天良做的孽,大家都好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提起来,谁不说一声?”

沈叙白没说话,心想,有些人恶毒起来比魔鬼都可怕!他抱着江怀谦往怀里硬塞,想不到一个小孩子受了多少年的白眼。

江怀谦手里攥着他的手指,一直喃喃重复,“哥,我冷。”

沈叙白压低身子,“到家就不冷了,一会儿就不冷了。”

“我好晕,我好困。”江怀谦缩在他身下。

沈叙白“嗯”了声,“你先睡觉,困了就睡觉,一会儿就到家了。”

“晚安。”

江怀谦低低说了声,没了动静。

沈叙白对小孩子实在没经验,差点哭出来,“张伯,怀谦怎么没动静了?会不会,会不会是……”

“胡说呢!”张伯眯眼看路,“怀谦好着呢!等着到家我就带他打针,一针下去明天就好!等着,别摆哭脸!”

他忽然停下话,“怎么不见默缄那小子?他也早早放下你走了?”

“他送那两个客人回家,临岳说她们是走着散步来的,没车。”沈叙白说,“林哥有车,正好送她们回去。”

张伯骂了声“狗屁”,“人家那什么身份,怎么可能住这种地方?没车下来散步到荒了有半年的村边上遛达,跟鬼拜年呐!”

沈叙白摇摇头:“……不知道。”

那林默缄大晚上能去干嘛?开着车还不回家,已经要十二点了。

他没再想下去,其实是没想下去的勇气,祝禾棠骑着自行车跟了一路,到巷子口一个侧身骑着自行车拐进去了。

张伯带着江怀谦拍小区诊所的门,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推开门,手里握着手电,打了个哈欠,一脸没劲,“老张啊?大晚上的……”

张伯没让他把话说完,“怀谦!怀谦发烧了!你这儿有没有退烧针?”

女人握着手电往里面走,回头看了眼门口,正要关门,看到伫立在电三轮旁的沈叙白,揉了揉眼,“老张欸!那是你家的?”

“叙白!进来吧!”张伯在里面吆喝一声。

诊所不大,里面的白炽灯很暗,女人从玻璃柜里面拿了新的针管和注射液,从小瓶子里揪着棉球浸过酒精,“来,你坐在那边,让孩子趴在你腿上。”

女人扯开江怀谦的裤子,在屁股蛋上扎了一针,江怀谦一哆嗦,张伯轻轻拍他的背,“没事没事。”

沈叙白带着红血丝的眼珠转了两圈,视线拐弯抹角转到墙上的钟表,已经十二点半了。

“行了,回去多喝水,尿几泡就没事了。”女人拔下针头扔在白漆桶里,当地响了一声,沈叙白冷得打了个冷颤。

张伯按着棉球,沈叙白看了她一眼,“还有吗?有没有需要忌口的?”

女人懒散看着他,“哦,忌口啊。忌辛辣油腻,零食也别吃。吃清淡点就行,别的不用太在意。今晚多试着点体温,烧高了再带着怀谦来找我扎一针。”

沈叙白点点头,“行,麻烦你了。”

“早点回去睡觉吧。”张伯说。

张伯给他拉上裤子,揽着江怀谦的腰在手里颠了颠,“这小子真瘦,轻的跟猫崽子一样。”

沈叙白耷拉着眼皮,从张伯手里接过他,“我来吧,张伯你回去睡觉吧。今晚我守着怀谦就行。”

沈叙白带着江怀谦到家,林默缄还没回来,他叹了一声气,又拉熄灯。

他坐在床边找到充电器,好不容易才充上电等着手机亮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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