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下去,明日我们过山海关。”
她往外走,身后的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刚刚不是在讲宋公主的事吗?怎么突然要行军了呀?
宋国马车这边,宋今安倚在车厢上,听着外边来来往往的说话声,直觉烦躁。
“公主,要不要奴婢出去让他们安静点?”正替公主捏着腿的侍女见状立马说道。
宋今安抬眼扫了她一下,而后转头用指尖敲击车厢。
车帘从外打开,那个侍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外边伸进来的手给拽了出去。
车厢内又恢复了安静,她复而闭上了眼睛。
吵?吵点好啊。
许羚站在高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虽不知那侍女犯了什么错,但是见她被抓走后便再没回来就知这宋今安终于忍不住了。
“你究竟有何后手?”
她的低喃随风散去,没有一人知晓。
翌日,军队出发,迎着阳光,浩浩荡荡地踏过山海关。一关之内外,两个世界。
许羚高坐马上,迎面正对着望不到头的兵马,他们的标识不是宋,而是……姜。
她有些讶意,微微侧头去看后方仍旧紧闭的车驾。
“在下姜国左将军,并鲁国公前来迎接我姜国太子妃,请景国配合。”
“太子妃?敢问您说的可是宋国嫡公主。”
脑中转了又转,总觉得她漏了点什么,见对方应是,她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不久前,你们姜宋二国正在打仗,怎么宋国的公主会是你们的太子妃?莫不是你们诓我们的吧?”郑垚高声说道,凑到许羚身边,与其并驾,“自衡,你觉得这事有几层是真?”
许羚低垂着头,视线落到马脖子处的鬃毛上,伸手捋了捋,说道:“无论是真是假,这人我们今日都留不住。”
“为……”郑垚话没说完,因为他看到了己方现在的情况。
山海关呈壶口状,他们的实力虽不输对方,但就看姜国将前方的平地都给占据的情况来看,他们这些前锋根本等不到后头的人过来,这不就是守着门杀吗,还玩什么?
他郁闷地退了回去,止不住地哀叹。他在可惜那能与宋国谈判的筹码就这么没了。
“多谢许将军配合。”
对面人笑的满意,随意地拱了拱手,就示意他们将人交出来。
许羚看着他,抓着缰绳往旁边走了几步。后头,宋国车架被赶着往前走,在路过许羚时,宋今安将帘子掀起,她看着她道:“我们后会有期。”
马车渐渐远去,而姜国的士兵像是真的只是来接人的一般,宋国车架一到他们便默契地后退,然后排列整齐地走了。
久久地望着那个方向,先前还觉得温暖的阳光现下刺眼无比。
许羚阖眼,良久后睁开,呼出一口气,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永乐二年六月,景宋两国正式开战,同时,姜宋二国达成同盟,携手压制景国。历经两年时间,此经久一役即将迎来终点。
战场上,黑烟漫天,残肢遍地,乌云下压,刀剑横飞。亮白的刀剑进去,拔出来时溅出的鲜血扑洒四处,瑰丽迷离。
随着最后一面战旗的摧折,苦战的人们终于爆发出了压抑依旧的澎湃。
“我们胜了——”
“我们胜了——”
……
许羚将剑从敌人身上抽了出来,后退一步任由对方倒在脚下,她仰起头,用长剑插地以作支撑,四散的发丝混着脸上的汗水与血水搭在她的眼睛上,刺的她不由地闭上了眼。
耳边,将士们欢快的呼喊声与声声激动到极致而哭泣不绝的声音都宛如化作清风般来到了她的身边,心上、身上疲惫不堪,但在这时又充满了力量。
肩上一重,她转过头去。
郑垚满脸黢黑,但笑露着雪白的牙。他看着她,伸出了拳头。
双拳相碰,一大一小,但相同的是上边都带着密密麻麻的伤口与血色。
她听到他说:“自衡,我们活下来了。”
是啊,他们还活着。
不知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周围聚上了越来越多的人,他们或勾肩搭背,或搀或靠,整整齐齐地来了,笑着看着中间的人,大声喊道:“我们胜了——”
许羚看着他们,也被他们的笑容所感染,脸上露出的笑也是越来越大,最后从眼眶中流出泪来。
此一战,死去的人不知凡几,单看现场还能站在这里的人,身上也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但他们没有叫痛,也没有退缩,凭着一口气走到了今天,还好,胜利属于他们。
“将士们,随我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