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知掩耳盗铃,孰不知还有那等故布疑云之辈,本官审过的案子不计其数,你又怎知他不是以身涉险?若非如此,你如何会在公堂上与本官一辩?
本官只相信眼前的证据,凶器是他的,尸体更是在他的床下发现,而他的证词更是满口胡言,简直荒谬至极!”
陈庆这话一出,钟千真更加紧张,但徐煜璟却没有丝毫露怯:
“请大人解小子第二问。”
陈庆闻言,沉吟片刻,这才道:
“马非白死于八月十三日,他的尸体于八月十七日被发现,许是因为他们的住所庇荫纳凉,这才未曾一开始便显露异样。”
徐煜璟听到这里,摇了摇头:
“小子还是头一次知道大人神案竟是如此,这是一条人命,涉案两人皆是我阳州省科举中的佼佼者,大人怎能用许是二字来草草结案?”
陈庆看着徐煜璟的眸子不由一深:
“久闻郑县令的弟子乃神童在世,倒是不知这口齿也伶俐至极。”
徐煜璟毫不露怯:
“大人谬赞了,小子只是不愿见冤案发生。”
随后,徐煜璟冲着钟千真拱了拱手:
“钟兄,冒犯了。”
钟千真尚在不解,徐煜璟便直接道:
“大人方才问钟兄为何早早离开,我可以告诉大人,乃是因为钟兄家贫,为省一二银钱。
相信大人在查证此次案件之时,也能知道钟兄在那屋中的租金也只付到乡试结束当天。”
陈庆没有否认,徐煜璟又道:
“至于大人方才说,钟兄租住的小屋可能阴凉之事,恕小子之言,钟兄舍不得租那样的屋子。
回云县中,钟家伯母体弱多病,钟兄与母亲二人也只是相依于朝向最不好的西厢,一场科举临时落脚的屋子,如何能让钟兄改了曾经的习惯?
可若是这样,盛暑之时,一个西晒最严重的屋子里,一具尸体平白停放了五日还不臭,难不成是屋子里有冰棺不成?”
徐煜璟咬词清晰,可却将此案最重要的疑点直接点出来,这可是八月的温度,普通尸体只需要两天便可以形成巨人观!
陈庆听到这里,神情也不由得一凝,随后又翻阅了卷宗口供,这才开口道:
“八月十五日那天,一个拉夜香的车子翻倒在附近,这才为其做以掩饰。”
徐煜璟听到这里,也不由得神情一怔,这次的行凶之人真的是把钟兄所有可以辩驳的路子都堵死了。
“好了,本官知道此事涉及回云县,你心中情切,可也该知道,本官为官多年,不会随意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陈庆说完,便直接让孟毅将钟千真下了狱,而钟千真这会儿已经彻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马兄?
当时,他为什么没有唤一声马兄,为什么没有走近一些?
徐煜璟只得看着钟千真被押了下去,等钟千真离开后,徐煜璟深吸一口气道:
“巡抚大人,不知小子可否去案发地看看?还有尸体,小子可否一观?”
徐煜璟说到这里,陈庆看着他的眼神才有了一丝诧异:
“你说,你要去看尸体?你这样的小娃娃去看尸体?别开玩笑了!要是晚上做了噩梦睡不着,你那老师怕是要去告本官的御状了。”
“这是小子自己做的决定,绝不牵连他人,老师也不是会随意迁怒之人,恳请大人应允。”
徐煜璟躬身一礼,陈庆这才皱了皱眉:
“你当真这么相信那钟举人?须知人心隔肚皮!”
“大人,您不觉得这桩案子太过巧合吗?所有的破绽都被堵的严严实实,真真是天衣无缝啊!”
徐煜璟仰起脸,看着陈庆,陈庆看他这般不舒服,邀请他入后堂坐着说话。
等二人坐定后,陈庆这才开口道:
“天衣无缝,就是铁证。”
“大人,都说无巧不成书,可现实又怎会如书中那般诸多巧合?怎么就刚好是有人在盛夏遇害,便有夜香车翻倒在附近?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为了故意掩盖死者的死亡时间,一切尚且需要仔细考证才是。”
“掩盖死者的死亡时间?”
陈庆不由陷入沉思,徐煜璟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继续道:
“毕竟,这死亡时间与钟兄进去考场可是只差了一个晚上,大人,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啊!”
听到这里,陈庆深深看了一眼徐煜璟,突然道:
“你,当真敢去看尸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