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萨睁大眼睛,下意识回答:“不……”
黑背昆明犬肉眼可见地失落了一瞬。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没出过宿舍区。大概在收拾行李吧。”
他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他亲爱的黑哥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拽上外套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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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闯进余礼的宿舍里,奔三的训导员正在整理他的行李。
统一花纹的床单被褥都被拆下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一边,带着清爽的木头味道,和余礼周身的气息相似。但黑云风风火火地突然闯入,在余礼来不及反应时冲上来,撞在他的胸口抱住他的腰,两人齐齐摔倒在床上,反倒将床铺搅成一统乱糟。
余礼抱住胸口毛茸茸的脑袋,哽住一口气,下意识问道:“黑云?怎么了!”
黑云不答,只是立在头顶的耳朵微微颤动一下,向两边微微折下去,表示它的主人并不高兴。他将自己闷在两人胸膛间的缝隙里,说话时余礼甚至能感觉到贴着黑云的肋骨间随之在振动。
“……谢谢。”
“怎么了这是?”余礼失笑,他没见过大犬粘着人撒娇的场景,一时觉得有趣。他拍拍黑云的肩,“起来说话,你压到我了。”
黑背的昆明犬总算肯直起身来,与他好好讲话了。他跪在余礼的床头,将他的训导员圈在自己身体里——对于警犬而言,这动作实在有些不像样——但余礼纵容着他这样做了。黑云的目光游移着,看天看低就是不肯直视余礼的眼睛,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余礼才听见他闷闷地发出声音:
“你不要走了,我去和赵班说清楚。”
“……唔?”
“是我威胁你去的,给我看越英的资料……”
“嗤。”余礼低头笑道,“你能威胁到我什么?”
他的目光自下而上望向黑云,黑云半个身子坐在他的身上,压得他腿也有些麻了。余礼推着黑云从自己的床上下去,盘腿坐在床上,歪头打量他的犬。
他审视的目光让黑云不满,因着越英的事他对余礼有些歉意——只是有点而已——但不代表他能忍受余礼刻意的冷落。
黑云站直身子,尾巴晃了一下,表示:“你要被劝退了,是吗?因为泄密的事,因为……我。”他越说越小声,但余礼全听清了。
昨日先是被赵志云训了一通,又被审计部门叫去谈话,余礼心里原有些郁闷,此时被黑云一搅和,坏心情便也全散了,反而陡然间觉得心情舒畅起来。
“嗯……谢谢你为我考虑。”余礼的眼睛忍不住弯起。他从床上站起来,直视黑云的眼睛,“很抱歉我之前瞒了你,黑云,但我只是停职反思半个月罢了。如果你是来找我道别的,那或许要让你失望了。”
黑云睁大眼睛,圆溜溜的,和他初见时强装成熟的样子大相径庭。他被突然的欣喜砸中,又不能在讨厌的训导员面前表现出来,于是转而露出一贯的桀骜神情:
“半个月后?你记不记得,余礼,我的警犬考核就在半个月后。我以为训导员合该安排好一切——”
“我当然会安排好一切。”余礼说,“你觉得你现在通不过测试?你不是这么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他垂下目光,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抹笑意,摇了摇头,而后无比自然地开始整理被黑云打乱的床上用品。黑云看他不再理会自己,又觉得不高兴,问他:
“你这个月不留在基地吗?”
“待在这里也不能工作,留着干什么。”余礼随口答道,忽的抬起头,调笑似的问他,“会想我吗?”
黑云尾尖一颤,嘴硬道:“不都一样!”
“不一样。”余礼抿了抿唇,像是突然失了兴趣,转回脑袋继续整理行李,“我不在的时候,你跟着赵班长,训练别偷懒。”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偷懒?”黑云像是终于抓住了余礼言语中的漏洞,不满道。
“——或者你要跟我回家?我的私课训练可没这么轻松。”
谁不知道似的,黑云想,不都练过无数次了。于是他说:
“好。”
“……抱歉,什么?”
“我说,好。”
黑云看余礼怔愣的表情,像个胜利者一样洋洋自得,问他:“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我说,我要和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