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残雪映着三百寒门举子的素麻孝衣,韩昭的铁尺划过照壁上新贴的《请置铜匦疏》。青砖上未干的墨迹突现磷光,照出"广开言路"四字间暗藏的针孔盲文——正是二十年前白无垢被逐出稷下学宫时的陈情书。
"法者,天下之程式,万世之仪表。"陆文昭的遗孀捧着血书《韩非子》跪在登闻鼓前,书页间的洒金笺残片正拼出半幅河防图。当谢明夷的玉笏挑起残片时,晨光穿透纸面孔洞,将光斑投在《青鸾榜》空缺处——恰好是寒门举子联名诉状的篇幅。
辰时三刻,朱雀街突然架起七座竹木讼台。三百布衣学子齐诵《法经》的声浪里,韩昭的铁尺劈开礼部封存的丙戌年墨卷。赤铁矿砂从卷轴夹层倾泻而出,在青石板上汇成"刑过不避大夫"的篆文,砂粒表面工部密押的螭吻纹,正与寒门诉状上的血指印严丝合缝。
"巳时验卷!"刑部老吏的铜锣砸在讼台,震落七枚青铜骰子。谢明夷的玉笏突然插入骰阵,按《唐律疏议》条文排列的骰面,显出新科进士与丙戌案犯的族谱关联。当最后一枚刻着"礼废"的骰子归位时,围观人群中突然爆出哭嚎——某寒门老妇正用《洗冤录》残页包裹的碎石,砸向榜上朱批的世家姓名。
午时末,韩昭站在新铸的寒门铜匦前。铁尺撬开首封投书,裹卷的《商君书》里夹着带血玉珏——正是陆文昭坠桥时遗失的周家传家佩。当他将玉珏按进铜匦谏言孔时,机关转动声自地底传来,三百份尘封的寒门策论从暗格涌出,每卷"治河策"的批注都与荧惑案赤砂配方暗合。
"未时焚卷!"世家仆从的火把尚未触及讼台,谢明夷的白袖已卷住烈焰。玉笏尖挑起的焦糊纸页间,突现教坊司特制的洒金暗纹——这些本该销毁的寒门墨卷,竟被混入世家子弟的科场范文。韩昭的铁尺突然劈开某翰林轿辇,车底暗格里的三百枚玉质骰子,每枚都刻着今科考官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