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帷帽之下的人竟不是裴珩,而是慕亭云!
“国公爷……”那个掀开帷帽的衙役大惊失色,吓得两股颤颤,当即跪了下来告饶,“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请国公爷恕罪啊!”
慕亭云眼中带怒,却不看那衙役,转而对上孙提刑不可置信的眼神,慢悠悠道:“孙提刑,你好放肆啊。”
他一字一顿,严整威仪。皇家子弟,虽不到弱冠之年,亦凛然不可犯。
孙立耕此时已然反应过来,自己怕是一时大意,掉进了别人的圈套,心中来不及思考幕后之人是谁,只得先白着脸告罪:“国公爷,我,我给您请罪,我是破案心切,冒犯了国公爷,请您恕罪。”
“跟我赔罪?”慕亭云掸了掸袖口,负手而立,“那倒不必。我将上疏陛下,届时请孙提刑好好解释。”
孙立耕还想再为自己求情,那边慕亭云已经抬起右手朝门外一挥:“请吧,提刑大人?”
孙立耕无法,只得一边赔罪,一边往门外退去。路过赵归梦时,对方还在火上浇油:“孙大人,搜到了吗?”
那双水润的眸子在他灰败的面上滴溜一转,露出几分狡黠和威胁:“没找到呀,那以后只能请提刑大人退避三舍了。”
孙立耕心中七上八下,一忽儿想着万一慕亭云真的上疏,他该如何应对,一忽儿又想那封密信是真是假。裴珩是真的没死,只是他没搜到,还是那封密信就是为了整治他。
他紧闭双唇,心中一半恼火,一半惊惧,被人讥讽也说不出话来。
一行人气势汹汹地来,灰头土脸地离开。
待他们离开之后,慕亭云三两步从房里冲了出来,对赵归梦挤挤眼,急切问道:“裴珩在哪呢?”
赵归梦抬手一指,指向了西北角的厢房。这正是慕亭云的房间,也正是她刚刚指给孙立耕的那间房。
“嚯,他胆子真大,居然就躲在这里!”慕亭云不由得感叹,几步朝那个房间走过去。
门一推开,就看见裴珩正靠着窗,背对着两人。听见动静,回首露出一双含笑的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在苍云岭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得如月如玉。
青翠的山唯有顶端一抔雪。不露锋芒,不在人间。
裴珩转过身来,风从后窗吹进来,他的发丝落在肩头,衣袍紧贴身躯,更凸显劲瘦的腰。
“赌注。”他朝着赵归梦伸出手。
这要钱的模样,瞬间把这飘飘欲仙的模样击碎。
赵归梦咬着牙,从袖子里搜罗出一锭银子,痛心不舍地拍到他手心。
“你们背着我打赌!”慕亭云气得大叫,他有一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用手指着裴珩控诉,“亏我还替你遮掩,裴二!”
他不敢对着赵归梦,只能怨恨裴珩。
裴珩却笑了,把银子收入囊中,说:“你跟她一起,无非多输给我一锭银子而已。我说那封信最后会落入孙大人手里,你师姐不信。”
赵归梦眼见地更生气了,但是又知道裴珩说的没错,于是也对着慕亭云道:“你瞎凑什么热闹?”
慕亭云:“师姐!”
怎么回事?他好欺负吗?都冲他来?
赵归梦转身往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转头对裴珩道:“这院里只有书房空着了,你既然想要住进来,就只能住书房了。”
“裴二,你为什么要搬过来?”慕亭云也回头盯着裴珩。
又扭头对赵归梦问道:“师姐,他为什么要搬过来?”
裴珩却没有回他,对赵归梦颔首,道:“好的,多谢赵门使。”
见两个人都不理自己,慕亭云伸出双手,一手一个,硬生生把人往外推:“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气死他了。难道他很好欺负吗?
算了,他没什么好生气的,那孙立耕被溜一圈,才该生气。小爷他真的很会自我开解。
——
是夜,星河万里。
三更时分,正是睡意浓酣的时候。两个守着证物的衙役接连打了四五个哈欠,其中一个忍不住嘴里嘟囔着:“今夜本不该你我当值。”
另一个接着道:“没办法,别抱怨了,其他兄弟们连着两夜满城搜捕知州外甥。这才刚刚抓到,估计也累得不行。这案子不结束,谁都甭想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