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着,将自己讲笑了:“毕竟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阿桓。”
薛桓一怔,握紧相牵的手,看着他,又问道:“那哥哥认为我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至今都难以解决温饱问题罢,路边乞讨的小可怜?”徐尹修亦望向他,挠挠他的手心,笑道,“那你或许还能遇到我,以一个乞讨者的身份,小可怜儿,被我带回修隐峰,哦,不过你防备心好重,估计欲想将你拐走也没那么容易,我还得哄着你随我走才行呢。”
“为何你不认为我会去魔修?”薛桓仍然在试探,他坚信徐尹修知晓他大名绝对是有因的。
也许与他一致,都重生了,并且还记得之前的事呢?
闻言,徐尹修倒是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像是质问:“你竟想过走魔修?!不行!我不允许,你若敢去修,我便去大闹魔界将你领回来!!”
话落,他便听见薛桓的笑声,笑得甚是明媚,甚是大方,似乎认为他的反应很有趣。
薛桓笑得走路都快走不稳,缓了会儿才笑道:“可我们若是未遇见,你从何得知我的存在,道不定哪日,我们便站于对立面了呢?”
“不行!!”徐尹修的语气十万火急,他有些语无伦次,道,“你不可以这般想,我们不可以对立,你……我不想站在你对面与你拔刀相向,我不会这样做的!”
薛桓敛眸一笑,不再延续此话题,轻轻晃了晃相牵的手,安抚道:“好啦,我知道哥哥待我最好了,我们还要行多远?”
他们已经到了一处较为空旷之地,此处有人在放花灯。
“此处便可,”徐尹修见到有人在附近放孔明灯了,便将孔明灯展开,拿出笔墨,递向薛桓,道,“可以将愿望写在孔明灯上,若是它飞得足够高,心愿便能被天道看见,会实现哦。”
薛桓接过毛笔,又让徐尹修将孔明灯铺至地面,沾墨,于其之上写道:“愿薛昼渊与徐尹修永不分离,生生世世,生死纠缠。”
徐尹修挑了挑眉,笑道:“阿桓的愿望似乎很好实现。”
“我只是希望永远不会有哥哥离开我的那一日。”薛桓收起笔墨,拿起孔明灯,张开,在指尖燃起一丝小火苗,递至点火处。
徐尹修亦希望他永远不会离开薛桓。
他望着橙黄的灯笼飞向天空,于心中偷偷许下一个贪婪的愿望。
身体突然被一只手带了带,他的腰被搂住,落入一个拥抱。
薛桓将下巴磕在他肩上,小声道:“哥哥。”
“嗯?”徐尹修回抱他,偏头亲了亲他的耳后,问,“怎么了?”
“今夜的月亮甚美。”薛桓的声音轻得几乎只剩气了,好像在担心甚么。
他是在害怕的。
徐尹修并不确定此话是不是他理解的那层意思,不过按如今这个氛围,好像不是也得是了。
夏日连夜晚皆是闷热的,风亦是暖的,体温更暖。
“阿桓,”徐尹修捏了捏薛桓的后颈,笑道,“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想成为我的伴侣?亦或是说,你心悦我,是吗?”
“……嗯,我心悦你。”薛桓道着,将眼睛埋了下去。
徐尹修轻笑,将人搂得更紧,道:“我以为我们这些天所做之事便已经表明了我与你的关系,原来现在才是正经伴侣啊?”
“我记得你之前同我讲过,哥哥与弟弟之间是不可以成为伴侣的,那些只是出现在话本中的剧情。”薛桓委委屈屈道。
“那是我的错,再者,我与你之间并无血缘关系,不是吗?”徐尹修给自己搭了个台阶下。
“嗯!”薛桓终于抬起头,后退些与他对视,笑道,“不过有些事情待我再大些再做罢,哥哥应该知道我讲的是什么。”
徐尹修感觉有点臊,怎么就拐到这个话题上了呢,他还没那么禽兽。
不过他还是应了声:“嗯。”
薛桓便又将脸埋到他的颈窝处蹭了蹭。
“要买串佛珠回去吗?”徐尹修忽然问。
“嗯?买佛珠有何用?”薛桓又抬起头,问。
“来都来了,不带些东西回去,不觉得有些吃亏吗?”徐尹修笑道。
“把我带回去便足够了罢?”薛桓也笑起来,话落而又去亲他的唇。
徐尹修仅和他短暂地亲了一会儿,之后便推开他,道:“可以了,阿桓,我们去买串佛珠回去罢,可以用红线串着,我们一人一串,可好?”
“好。”薛桓听见是一人一串便爽快地应下。
他们便又去挤到人多之处排队。
将佛珠串成手链,用红线绕在一起、加固,戴到腕上。
徐尹修在离开寺庙的整条路上都抓着薛桓的手在看,越看越觉得开心。
薛桓并不认为这能象征何事,但见哥哥因此高兴,他便也跟着一起高兴。
离开寺庙以后便能御剑飞行了,徐尹修恋恋不舍地松开薛桓的手,与他一同御剑飞回小客栈。
次日,他们便回了修隐峰。
“还是家里舒服呀。”徐尹修伸了个懒腰,向后一躺便倒入了床榻之中。
薛桓见状,二话没说便扑了上去,在他唇上亲亲咬咬,闹得徐尹修笑个不停,觉得好玩。
待一切安分下来后,徐尹修便抱着薛桓,睡了这几个月以来最舒适的一觉。
修隐峰仍是那个修隐峰,清淡的果香茶香萦绕鼻尖,屋内贴着降温符,人们裹在绵被中相拥,窗帘被合上,耳边却能听见灵宠时不时的打闹声,以及缠绵绯恻的,爱人的鼻息。
在这样的环境下,安全感几乎溢出。
只是不知何时,命运会拨动佛珠,令红线变得不稳固。
徐尹修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做了个噩梦。
他梦见他回到了现代,徐尹弃还在他身边,和他抱在一起。
下一秒他却跪在了病床前,听见徐尹弃小声地与他告别。
“哥哥,我的名字,就注定我要被这个世界放弃吧?尹弃,应该放弃,爸妈在把我生下来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病床上的人面无血色,唇边挂着一抹淡笑,只是隔着氧气罩,有点模糊了面容。
“别睡,弟弟,徐尹弃,哥哥求你了,没有你,我也活不下去了,求你了,我马上就可以找到适合你的心脏了,求求你,不要放弃,徐尹弃,哥哥求你了……”病床边跪着个人,一直抓着那瘦骨如柴的手,像是在抓着救命稻草般,满面泪痕,乞求着他的亲人,乞求上天,乞求死神。
“哥哥,别哭,”徐尹弃抬手抚上他哥哥的脸,没有什么力气,道,“我可以去找奶奶了,应该高兴,但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哥哥,这是我唯一的愿望,好好生活,把我忘了吧。”
“干什么要许那么残酷的愿望?徐尹弃,你再坚持一会儿好不好,我再也不逼你吃药了,以后你喜欢的我都买给你,你不要睡着,就等我这几天,求你了……”徐尹修全身都在发抖,他要握不住那只手了。
刺耳的仪器声划开耳膜,空间一转,徐尹修站在了急救室外,门被打开,从中走出一位穿白大卦的医生,很是抱歉地向他摇了摇头:“我们尽力了。”
“……幸苦您了。”徐尹修好像是这样说了一句。
好吵。
耳朵里全都是心电仪的声音,没有起伏,很平滑的一条线,很利落的声音。
像耳鸣声,很吵,什么也听不清了,什么也不剩了,世界好像什么也没有留给他。
那道突兀的声音便是这般猛然闯入他的生活中的。
“哥哥?哥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