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机会去碰古筝,他迫不及待地便开始拨弄。
徐尹修于一旁坐着,靠在十夜身上,笑道:“我们阿桓莫非是要琴修?”
“我想为你作一曲。”薛桓越过他的调侃,笑道。
徐尹修怔住,半晌,怪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
月光倾泄下,古筝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树影摇曳,各色灵花忽明忽灭。
徐尹修静静地听着,薛桓认真地学着,甚是安逸,无外界之污秽,整个世界皆是皎洁。
几日琴声,弹离岁月。
半个月过去,薛桓的手弹出了茧,这还是徐尹修睡前去握他手时发现的,顿时心疼不已,都有点不想让他练了,但这又是他的爱好,徐尹修不愿因此让他不高兴。
不就是起茧吗?
又没受伤,阿桓喜欢便让他玩去呗!
徐尹修日复一日地这样洗脑自己,但开始学着古籍里做护手霜了。
近日,民间又发生了一桩大事件。
皇上驾崩了。
据说是被人刺杀,如今朝庭局势动荡,各方权贵势力皆蓄势待发。
唯有与徐伊相熟的那位将军,致信至修隐峰,向徐伊求助。
徐尹修收到信时,是在早晨,薛桓练剑的时刻。
徐尹修见到来信人,是有些意外的。
谢岸将军。
许久未闻的名讳了。
“百奚年已逝,皇上子嗣皆无能,当今朝中是小人为非作歹,掌权者简直非人哉,百姓倍受苦楚,卑职因遭人算计,被贬至边境,在此恳请仙尊出面说理,还我百姓一个安宁。谢岸,书。”
徐尹修不知此事该如何帮,按理来说修仙界与民间那些二三事并不相通,他去说理,只有被赶出来的份,凡人才不懂仙尊为何物,他们只懂身份和权贵。
但谢将军既然来找他,便定然是笃定他能够解决此事。
可徐尹修根本不懂权谋啊!!
他就连996的时候都没想过要当老板,更别说在古代称帝了!!
“哥哥,发生何事了?”薛桓见他苦脑,便收起剑向他走来,边走边问道。
徐尹修将信递给他,苦笑道:“我不懂权谋之事,要如何挽救这样的局面?”
薛桓快速阅读完,之后便拧了拧眉,道:“哥哥确定此信为谢将军所书?谢岸位高权重,便是先帝都不曾敢动他的位子,又怎么可能会轻易遭人算计?”
“那按你这道理,我亦位高权重,又有何人敢冒充谢岸来算计我?”徐尹修反问。
薛桓哑言。
“去见一面不便明白了?写封回信约谈罢。”徐尹修说罢,便将纸笔引来。
“我认为此事有蹊跷,哥哥还是小心些罢。”薛桓上一世此时虽在魔界,却也听闻人界闹得不可开交,连续不断的战争扰得百姓不得安宁,最终是如何平息的他并不知情,只知皇帝仍是先帝的子嗣。
徐尹修颔首,道:“我明白的。”
他知道此次下山即将面临着什么,并且,此段已经开始进入游戏的主线剧情,他必须要下山去推动剧情了。
此段是主角出生之前的一个故事铺垫。
前期的反派戏份不多,其实多数是暮樱及现任魔尊在破坏秩序,薛昼渊这个时期在游戏剧情中是没有出场的。
主角在混乱中诞生,但神奇的是,她诞生以后,持续了几个月的战争忽然全面休战,像是得到了天道的意旨般,她诞下后,世间突然变得安宁了。
仙尊徐伊闻讯而来,竟发现她是天灵根,是位天生便适合剑修的奇才。
发现她为天灵根后,徐伊便与主角的家人约定,待她十岁后,定要带来修隐峰让他亲自培养。
而主角的名字亦是仙尊所赐。
所以,徐伊是推动剧情的一位重大人物,若他在这个节点不出现,未来的一切皆有可能发生变故。
而他承受不起后果。
将信寄出以后,徐尹修便像往常那样,坐于树下听薛桓练古筝,等待谢岸的回信。
薛桓的琴艺有所提高,如今已经能够流利地弹完一整首曲子,不过都是些简单的谱,太复杂的他还未开始学。
徐尹修随手摘下一颗灵果,咬了口,听着音乐,思维开始发散。
主角的官方设定是女性,故事的开端便是十岁,而徐尹修记得在前传中,这十年里主角遇到过许多妖魔鬼怪,大多都是想要挖走她天灵根的,但皆被暗中观察她成长的仙尊保护得很好。
而主角也并非傻子,从小便聪慧,每次发觉自己被救下时,皆会向虚空鞠躬道谢。
但徐尹修没有办法做到无时无刻保护她,因为薛桓会不高兴。
徐尹修苦脑地咬了一口灵果,望向那弹琴的身影,唤道:“阿桓——”
语调拖长,听上去懒洋洋的,没个兄长样。
薛桓拨弦动作未停,同样懒散地回应:“嗯?”
“若是有天我带回来一位……”徐尹修话才讲到一半便没再讲下去了,因为他听见薛桓弹错了一个音。
薛桓弹错以后,也没再继续向下弹。
忽然的安静令徐尹修有些不舒适,他正要找个话题掩过去,便见到薛桓偏了偏头。
薛桓望向他,问道:“哥哥要带回来一位什么?”
徐尹修慢慢又咬了一口灵果,竟眯眼欣赏了一番他的表情,须臾才道:“带回来一位女娃娃。”
薛桓似乎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半晌才笑道:“若是哥哥纵容我对她痛下杀手的话,哥哥将她带回来亦无妨。”
徐尹修:“……”反派和主角不能在一起。
“那便不带了罢。”徐尹修小声嘀咕。
他想的是直接将那户人家带到修隐峰来度日,这样便免去了一切危险,但同时主角的阅历会减少,而且阿桓亦会不高兴。
非常极端的不高兴。
“不过哥哥,”薛桓忽而瞬移至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捏起他的下颚,问道,“你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最近看上哪家女娃娃了?亦或是说……打算弃养我么?哥哥。”
“绝无此意!!”徐尹修将果核丢到一旁,被飞来的灵鸟叼走,他着急地解释道,“我只是突发奇想问一问罢了,我永远不会将你弃养的,我在外头也没有其它的女娃娃!你莫要误会了!”
薛桓仍是这般淡然地望着他,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信我,阿桓。”徐尹修用手帕擦干净手后,便去牵阿桓闲置的另一只手。
“那哥哥以后会收徒弟吗?”薛桓回握他的手,问道。
“不会的!!”徐尹修果断回答。
“以前也从未有过子弟吗?”薛桓再问。
徐尹修终于从此话中听出了奇怪。
他本以为阿桓只是因为吃醋才会这般讲的,但若是问到从前,似乎又并非因为吃醋。
“你想知道什么?”徐尹修不喜欢绕弯子,便直接问道。
薛桓很轻地笑了一声,凑上前去亲他的唇,淡声问:“哥哥知道我曾经死过一次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