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岸的确是没想过这样的可能,闻言竟又开始苦脑起来,抚额皱眉。
“何人敢对仙尊下手?”薛桓脸色变得甚是难看,“他做事前最起码得考虑后果,杀了仙尊,别说仙界,天道都未必会放过他,他承担得起这后果么?他不敢的。”
作为一名修仙者,却用权将仙尊杀死,传出去不会令人认为此修仙者有多厉害,只会让人觉得此人恶毒至极。
不出一个月,此人便会因此事被民间唾弃,而再次倒台。
所以无论何人,皆不敢动徐伊。
“万一他借刀杀人呢?我一人去,手无缚鸡之力,何人护我?”徐尹修仍是做着他最坏的假设。
“行了行了,”谢岸一瞬间想通了,道,“为何一定要进宫?待他出宫之时再劝说不便好了?”
徐尹修笑着望向他,道:“万一他当真不出呢?”
“仙尊莫非是不愿去?”谢岸反问道。
“将军言重了,我何时道过我愿去?”徐尹修靠至薛桓肩上,懒懒望着他,笑问,“还是说,其实这是你让我去的陷井呢?你们不会当真想对我下手罢?”
“我岂敢!”谢岸激动道,“我不过是担忧百姓,这亦有错吗?”
“是没错……”徐尹修收敛面上的笑容,神色变得淡漠起来,道,“可我记得,先帝的远亲是魔修罢?谢岸将军,或者说,沈筠公子?”
薛桓忽然笑了声。
徐尹修便抬眼望过去,问:“笑甚么?”
“没有。”薛桓敛住面上的笑,道。
对面的“谢岸”变回原本的样子,撑住下巴望他们,讷闷道:“唉,我的易容术还是太容易被看破了。”
“其实并没有,可以说是天衣无缝,”徐尹修安慰他,道,“只是我熟悉谢将军的作风,他从来不会于我面前展露太激动的情绪,而且通常亦不会让我去做求人之事,他比我更要看重我的面子,我们是很好的挚友,他宁愿自己吃着一切的苦,皆不会与我道一句他苦的,很倔。”
“所以从我写信给你的时候你便知情了?”沈筠震惊道,同时表现得十分措败。
“那倒也没有,我原以为谢将军终于愿意与我分享他的心事了,还挺愉悦的。”徐尹修无奈道。
沈筠是魔修中最好讲话的一位了,通俗点来讲,便是还有人性,并未被魔修那一方的人魔洗脑。
沈筠趴到桌子上,手里出现一朵蔫掉的花,他晃了晃这朵花,同样蔫蔫地道:“我从前也有这么一位知己知彼的挚友。”
他只开了个头,便不再向下讲,沉默地望着手里的花儿,有些失神。
“江颂吗?”薛桓忽然问。
作为一个重生者,并且前世还是魔修,他知道此事,徐尹修并不意外。
但沈筠猛地抬起了头,瞳孔地震一般瞪向他,问:“你为何会知情?”
“我为何不能知情?有把柄于我手中令你甚是为难么?”薛桓挨着徐尹修的肩,依偎着对方,视线盯着沈筠,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伪装成谢将军罢了。”
“我贪玩而已,”沈筠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一下子又变回原本的状态,笑道,“若事成,我不亏,若事败,我亦不会有任何损失,不如便试一试。”
薛桓还想再讲些事,但他被徐尹修很轻地拍了一下。
“你还不离开吗?真打算与这些边疆战士同生共死?”徐尹修眼睛微眯,问。
“你们那是不知道,这些人见到谢岸到来,就仿佛见到救星!于情于理,我皆应该留下来,将这场战争指挥完再说,我可没有那个兴趣去坏了谢将军的名声,也算做了件好事罢。”沈筠随意道,将一旁织围巾用的工具拿来,埋头玩了几下。
徐尹修挑了挑眉,没再多问些其他,拉着薛桓起身,道:“我们告辞了。”
“慢走不送。”沈筠头也没抬便道。
离开将军府后,徐尹修与薛桓行在无人的郊外,竟还有心欣赏沿途的风景。
下午的太阳最为热烈,徐尹修撑起油纸伞,勾着薛桓的肩,漫无目的地行着。
此处的土地十分贫瘠,仅能见到几珠矮草,地面干裂,几乎没有什么生物会于这样的环境中生存,却有硝烟会于不久的将来在此升起。
“你觉得沈筠为何要这般去做?他一向不会在乎他人的名声,更何况一位与他无关的谢将军,他直接一走了之,也无人会怪罪,而且边疆的战士们也习惯了被将军抛弃,更不会去怪罪他。”徐尹修看着地面,问薛桓。
“这场战争里有江颂的家人。”薛桓回答他。
徐尹修便叹了口气。
“哥哥觉得沈筠是坏人吗?”薛桓轻扯徐尹修的衣摆,问道。
“世上本就没有绝对的好坏之分,立场不同而已,上一世于你而言,我也是坏人,不是吗?”徐尹修偏头用脸蹭了蹭他的额角,而后惊奇道,“你似乎又长高了,阿桓。”
“我上一世比哥哥高哦。”薛桓笑道。
“那你这世就别长高了,这样便足够了。”徐尹修有些心虚道。
这游戏什么设定,一个反派长那么高干什么……
“为何?哥哥在担心甚么?”薛桓使坏般问道。
“没……你比我高多少?”徐尹修不信邪地问。
若是只高个几厘米,那没事,他不信薛桓能长到一米九!
他之前估测过,自己古代和现代是差不多高的,182cm左右,若是阿桓没185以上,那都不是事儿!
薛桓去看他的表情,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笑道:“便这么与你说罢,我得稍稍弯腰才能同你一样高呢。”
“那也没多高嘛。”徐尹修自动想象成一个人驼背又站直,那差距并不大。
薛桓笑着叹了口气,道:“也对,毕竟我死的时候与哥哥已有百年未见,哥哥不记得了亦正常。”
徐尹修又听到一个关于后续剧情的信息,但他来不及细想了,心里满是对身高的执念,问道:“此话怎讲?”
“嗯……虽然几乎每次与哥哥相见时皆会打起来,但我记得有次,你就站于我跟前,拿一把小小的手里剑架于我脖前,威胁我时,是需要仰头才能看见我的眼睛呢。”薛桓歪头碰了碰徐尹修的脖颈,笑道。
徐尹修想象了一下他抬眼看人的话对方大抵会有多高。
嘶……似乎……
真的差不多有一米九了……
“我忽然觉得,床笫之事早一些也没甚么不好……”徐尹修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道。
薛桓笑意更深,道:“哥哥为何会觉得你比我高便能够压我一头呢?”
话题愈发奇怪了,但这事关男人的尊严,徐尹修并不想让步,道:“就算不能在这方面压你一头,我难道还不能在修为上压你一头吗?”
薛桓摇摇头,道:“哥哥舍不得那样待我。”
嘿!还真被你小子给说对了!
我确实舍不得,但那又怎样?我才不会让你上我的!!
徐尹修疯狂腹诽,面上却一言未发。
“哥哥,而且我当真很怕疼,你是知道的。”薛桓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