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窗外仍浸着浓稠的黑。
顾绛侧卧在榻,指尖悬在姜莱脸侧,迟迟未落。女人睡得正沉,呼吸绵长,唇上还留着他失控时咬出的印。
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拨开了那缕黏在她颊边的发丝,动作小心得像在触碰一场易碎的梦。
直到此刻,顾绛仍觉得不真实。
即便每日都能将她锁在怀里,即便昨夜才抵着她汗湿的后背将喘息烙进肩胛,可当晨曦将至,那种抓不住的虚无感便会从骨髓里渗出来。
他盯着她随呼吸起伏的胸口,忽然用掌心重重压住。热的、跳动的,可为什么总觉下一秒就会化作指间沙。
顾绛俯身,银发扫过姜莱赤裸的肩头,尖齿磨蹭锁骨上未消的痕。睡梦中的女人轻哼一声,他便立刻僵住,退开半寸。
多可笑,连占有都要靠疼痛来确认,仿佛只有在她肌肤留下印记时,才能短暂地骗过自己,她是他的。
指尖顺着她脊背下划,在腰窝处反复流连。这里昨夜还被他掐出淤青,此刻却成了最让他焦躁的证据,她会疼,会哭,会在他身下颤抖,可这些反应究竟是因为他,还是仅仅源于□□的欢愉?
“姜莱,对你而言我究竟是什么?”他低声喃喃,手却神经质地缠住她一缕头发绕紧。腕上青筋暴起,又蓦地松开。
当窗外传来晨鸟初啼,他猛地将人搂进怀里,鼻尖抵住她后颈深嗅。
姜莱在梦中翻身,掌心无意识贴在他心口。顾绛盯着那只手,忽然低笑出声。这颗本就为她跳动的心脏,此刻正因这简单的触碰而战栗不止,每一次肌肤相亲,都像是他在深渊边沿的乞讨。
正在朦胧睡意中,姜莱感到一阵窒息的压迫,胸口沉甸甸的,她掀起眼皮,含糊地咕哝了一声,“嗯?怎么了,小蛇。”
突然,她察觉到颈窝处传来异样的湿润感,温热隐秘地渗入她的肌肤。
什么情况?小蛇......哭了?
这个认知让姜莱瞬间清醒了大半。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出来,想捧起他的脸看看她的小蛇到底怎么了,可顾绛却沉默着将她越抱越紧,手臂如铁铸的枷锁,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的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呼吸沉重而压抑,像是溺水之人死死抓着最后一根浮木。
“顾绛......”她放软了声音,指尖轻轻攀上他的后背,却摸到他绷紧的脊骨在微微发颤。
他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收紧了手臂,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姜莱不再挣扎,而是任由他死死抱着,手指插入银发间,轻轻梳理着,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乖,我在这儿呢。”她贴在他的耳畔低声呢喃,“不会离开你的。”
顾绛听着她温柔的安抚,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苦笑。果然,在她眼里,自己终究还是那条豢养的小蛇吧。
他的心脏泛起细密的刺痛,却又诡异地带来某种安心。至少这样,他还能名正言顺地独占她的温度,贪婪地汲取她每一寸气息。
他忽的想起那日,她蹲在奄奄一息的自己面前,指尖轻点他冰凉的鳞片,“要跟我回家吗?”
那时的她眼底盛着清透的怜惜,与如今如出一辙。蛇尾不自觉地缠上她的脚踝,他最终将脸更深地埋进她颈窝,任由发丝遮掩住泛红的眼眶。
若这是宿命,他认了。
姜莱忽觉脚踝一凉,低头看见蛇尾正缓缓缠绕而上。她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这么撒娇啊?”
手指顺着他的脊椎一路抚到尾椎,“那要不要变回蛇身?我给你梳鳞片。”
顾绛浑身一僵。
屋内骤然多出一条巨蛇,慢慢将头颅搁在她膝头,竖瞳紧盯着姜莱的表情,“这么看着我干嘛,为什么刚刚哭了,小蛇,你在怕什么?”
掌下蛇身细微地颤了颤。蛇首在她掌心轻轻摩挲,蛇信吐出,在她腕间徘徊,却迟迟没有化人声应答。
姜莱忽然懂了什么,她双手捧起沉重的蛇首,强迫那对金色竖瞳与自己对视,“顾绛。”
这次没叫小蛇,而是连名带姓地唤他,“看着我。”
风顺着窗缝渗入,却吹不散这一室的晦暗与执念。她将自己的额头贴上他冰凉的鳞片,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你在怕什么?是怕我......”
指尖抚过他眼睑处的细鳞,“会不要你吗?”
巨蛇的身躯瞬间绷紧,尾尖不自觉地缠上她的腰肢,力道大得几乎要勒断她的呼吸。这个反应让姜莱眼眶发热,她的小蛇,原来一直在不安这个?
“傻子。”她笑出声,眼泪却砸在他的鳞片上,“我若是想丢下你,当年就不会把你一同带到这时代来了。”
手指顺着鳞片的纹路梳理,“更不会。”声音突然低下去,“让你这样缠着我不放。”
蛇信急切地舔上她的脸颊,分叉的舌尖卷走那滴咸涩的泪水。下一秒,她被重重压回床榻。人形的顾绛眼眶发红地撑在她上方,银发垂落将他们笼罩在狭小的空间里。
“再说一遍。”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姜莱望进那双翻涌着执念的眼睛,忽地笑了。她抬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将唇贴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吻,狠狠砸下,带着血腥味,像是要把百年的不安都倾注其中。
晨光终于穿透云层时,纠缠的身影才逐渐平息。顾绛的脸埋在她汗湿的颈间,听着她平稳的心跳,第一次觉得,或许,这场梦真的可以不用醒。
姜莱也未想到,仅仅是一句,“绝不会离开你。”甚至算不得情话的承诺,便能让这条执着的小蛇满足至此。
她的指尖悬在顾绛唇上半寸,能感受到男人沉睡中平稳的吐息。银发铺了满枕,有几缕还缠在她腕间,像无声的占有。
稍一动弹,那条扣在腰上的手臂立刻用劲,将她按进怀里,连在梦里都怕她消失。
突然,丹田涌起一阵连绵不断的灼热,这不对劲。自将灵石分与小姜后,灵力始终如炭火般需要时刻助燃,可现在却像被浇了烈酒般熊熊燃烧。
视线落向身旁男人未褪的蛇鳞上,那里正渗出淡金的雾气,丝丝缕缕渗进她肌肤。凑近去看,呼吸划过,沉睡中的顾绛闷哼一声,腰腹间更多灵雾蒸腾而出。
顿时,四肢百骸都泛起异样的酥麻,姜莱被这突如其来的灵力潮冲得后缩,终于确信。
这条蛇,怕是早把命都系在她身上了。
当年她漫不经心救下的那条小蛇,如今却成了滋养灵脉最珍贵的“药引”。多可笑啊,当初为骗邪皇随口编造的“需汲取生灵”的谎言,如今竟一语成谶。
姜莱正支着下巴出神,忽觉腰间一紧。垂眸便撞进一双金瞳里,顾绛不知何时醒了,正专注凝视着她。她散落的黑发半掩着雪色肌肤,在晨光中宛如灵仙坠入凡尘。
“你什么时候醒的?”她话音未落,整个人天旋地转。顾绛翻身将她牢牢压在身下,温热的唇瓣在她锁骨处流连,辗转厮磨。
姜莱伸手推他,“你知不知道自己一直在给我输送灵力?”
顾绛却像是完全没听见她的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她推拒的手上。他猛地扣住姜莱手腕按在枕上,“你推开我?”
鳞片从颈侧疯狂漫至脸颊,“明明说过不会离开。”
本是突如其来的暴戾,却见下一秒他眼中又泛起水光,这反差让她心尖发颤,他竟真的在害怕。
“你别打岔。”姜莱拽过锦被掩住胸口,却在坐起时倒吸一口凉气。被单滑落露出腰间未消的指痕,顾绛的视线立刻黏了上去,喉结剧烈滚动。
他自后方将她禁锢在怀中,灼热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抵上难以忽视的躁动,耳畔响起低哑的询问,“感觉到了吗?这里,正在蚕食我的灵力。”
顾绛紧扣住她,每一次深入都激起灵光四溢,“我没有刻意为之。”声音闷在她肩窝里。
“仅是相贴,它便自行涌入你经脉。”尾音带着餍足的叹息,似被汲取反是乐事。
“停下...”她话音未散,却被突如其来的动作碾作零碎喘息,“这样…..你会有损耗吗?”
他用利牙咬破自己手腕,将渗着金血的伤口贴在她唇上,“我的骨血,我的所有...”握着她手掌滑向两人紧贴处汩汩流淌的灵液,“都是你的。”
顾绛突然含住她的手指,眼眸收缩成金线,按着她往自己身上压,“你大可以再多取些。”
羽海见今日姜莱迟迟未现身,只当是昨夜共饮后宿醉未醒,便也识趣地不去叨扰,殊不知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