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熄的头在枕头上轱辘了一下,一副委屈模样:“可他伤了我不止一剑。”
陆尧生将药放在床边的柜子上:“为师向你承诺,不会有下次了。”
说话那叫一个诚恳啊,江熄觉得他同他爹以前被蒙骗不是没有理由的,谁能相信这般正直的人心里有八百个心眼子呢。
“师父前来不是只为了给我送药的吧。”江熄看了眼床头的药,他这点小伤实在不值当陆尧生来一趟,何况之前陆寻已经来过了。
“是七日后的中秋宴。熄儿,万芳楼的事你得告诉为师,好让为师心里有数才行。”
老狐狸原来是来刺探军情的,江熄摇头晃脑:“没做过,师父不必担心。”
陆尧生拍了下江熄的肩,脸上依然和蔼:“没做就好,我带了人来,你这次得盛装出席,马虎不得。”
这就信了?江熄不情愿地掀开被子,便穿着内衫光脚下了地,让陆尧生一阵叹气。
除了衣衫,陆尧生还把中秋宴上要注意的事情都讲了一通,但在江熄看来,这说的是不是太早了些。不过陆尧生也没有多做停留,说完这些便离开了。
送走老狐狸,江熄披着外衫灌了自己一杯茶,后知后觉是过夜的茶水,于是全吐了出来。
“进来个人,本少爷懒,你们也懒了吗?”江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气性,估计是一睁眼就看到陆尧生假惺惺一番实在犯晦气。
听到传唤,立马有个外院弟子进门来,提着茶壶便出去换水,江熄坐在桌边等,口干舌燥地却左等右等没等到人。
那小弟子回来的时候慌慌张张的。
“你跑山门口煮的水?”江熄没好气地说道。
那小弟子给江熄倒了杯茶,这才把前因后果说出来:“少宗主,咱们阁子可能进贼了。”
江熄端茶的手一顿:“仔细说说。”
那小弟子点头:“昨日不是下雨了,地上比较泥泞,我刚去后院煮茶,在墙边上发现了不少脚印,那脚印大得很,不像我们几个人的,我们一合计,约摸着是有贼人翻墙进来了。”
难道是向还寒?江熄往门外看了一眼,抬头看了看那柳树,目之所及之处皆没有人影。
那小弟子拍着胸脯说道:“少宗主不用担心,正巧陆峰主也在,已经调集人手开始里外搜索了。”
“青天白日的,哪有什么贼人。”江熄扶了扶额,他之前不过是随口说说,怎么向还寒这“小偷”身份还成真了。
那弟子倒是贴心,决定留在江熄身边守着,但是他魂不守舍的,生怕向还寒赶巧被陆尧生给碰上。
他急切地穿好了衣衫,眉头拧到一处去,这才吩咐那弟子道:“你替我去瞧瞧小公子那里可有没有什么异样。”
那弟子虽有些不放心江熄,但江熄态度强硬:“这满院子都是护卫,我嚎一嗓子都比你在这里杵着管用。”
“是。”
见那弟子出了门,江熄才开口唤来珍珍。
他从屋里拿出之前向还寒给他遮雨的草帽,让珍珍识别下味道:“这人认识吧,找一下去。”
江熄跟着珍珍穿过长廊,路上还碰到了陆尧生。
“听说你这里进了贼人,熄儿你还是回屋里呆着比较好。”
江熄看着不少人在自己的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有点头皮发麻。这么大阵仗,江熄真怕自己找的慢一点,向还寒可能明天就要滚出天渊派了。
“我怕丢了东西,四处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一瞬间他觉得陆尧生的脚步似乎有些想跟着他走,吓得他赶紧转过拐角疾走而去。
毓清阁地方并不算大,江熄从前院找到后院,仍然没找到人,眼见着珍珍就要往山下飞了。
“我知道哪儿味浓,但我是让你在这里找。”江熄拽住珍珍的腿,省得它飞走,他如今还被看管在这里不得外出呢。
珍珍被他拉住后也不挣扎,也不飞了,只绕着他转了两圈然后停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江熄心想,那不成向还寒已经逃下山了?
回屋时江熄再次碰到了陆尧生,陆尧生问他可有什么不妥的,可丢了什么东西。
“没有,那贼人呢,师父可寻到些蛛丝马迹了?”
陆尧生摇了摇头:“稳妥起见,我调些人来,你夜里多警醒些。”
江熄一边谢过,一边骂骂咧咧,毓清阁的把守越来越多了。
回到房中的时候,壶中的水已经凉了,江熄只好继续喊人来烧水,折腾了一上午,一口水还没喝上。
“少宗主的阁子里多了好些人。”
江熄正在看秘籍平复心情的时候,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云淡风轻的口吻立马让江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直冲天灵盖:“躲得挺好的,他们刚才都快把我房子拆了都没把你找出来。”
向还寒怔了怔,看着江熄搁下的笔,不清楚他的意思:“为什么要找我?”
两人说话的功夫,那弟子已经提着水回来了,朝着江熄探头探脑问:“少宗主,刚才是您在说话吗?”
江熄看了一眼已经躲到屏风后面的向还寒,然后走到了桌边:“是我,没什么事了,你去守着后门吧。”
那小弟子没多问,得了吩咐便走了。
“发生了什么事?”向还寒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不解道。
“有人在柴房发现了你的脚印,那会儿陆尧生带着人搜了一遍,现在防你这个贼人呢。”
按说陆尧生搜查的动静不小,向还寒如果在的话不可能不知道,更不可能是碰巧躲过去了,但是瞧着向还寒的模样,似乎真的对此毫不知情。
不过接下来的话让江熄更加震惊。
“我没从柴房走,我刚到。”他把陆寻抓到柴久的事情跟江熄讲了一遍,但江熄好像一直魂不守舍的。
江熄怀疑自己听错了,眼睛瞪了起来:“什么,你没从那里走?”
向还寒点了点头:“我从梅林出去的,那边容易隐藏身形。”
脚印不是向还寒留下的,那会是谁,难不成毓清阁还有别的人在?
江熄感到脊背生出一阵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