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当空,碧辉倾洒,幽静的望忧谷忽起波澜,机关的咔嚓声激起千层涟漪,继而人影幢幢,似在预示一场腥风血雨的来临。
望忧谷内的一间清雅净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致,水雾蒸腾,轻纱缭绕,柔和的琴音在空气中缓缓流淌,弹者微笑着沉醉于旋律之中。在她的邻近处,两位侍女手托着折叠整齐的衣裳,恭立左右。
在她们身后,是若隐若现的纱幔,隐约能看到纱后面女子的身影,房内静谧无风,不远处的风铃却在无风的房间中蠢蠢欲动。
这风铃正代表外头的动静。
即便如此,沐浴中的女子却恍若未觉,从容不迫地洗涤身姿,悠然擦拭,再缓缓起身接过侍女备好的衣衫。
一名身着紫裳的女子款步入内,微微颔首,轻唤:“主人。”
洛兮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退下,她则一边整理衣衫,一边问道:“什么人?”
“是天族人。”紫衣女子答道。
“那便杀了。”洛兮清冷的声音下不带一半分迟疑,“这种事还需要请示我吗?”她穿好里衣,正欲往内室走去。
“可是······”紫衣女子声带犹豫。
洛兮眉梢轻挑,颇感诧异,转身目光落在紫衣女子身上。
望忧谷内共有六道屏障,一些修行低微的小妖魔,便是谷口也近不得,久而久之,望忧谷是个凶地的传言也就流传了下去,千年来少有人涉足,大部分人是不敢来,有胆子来的也是有来无回。
俞初到达谷口便触动了谷内机关,惹来一阵响动,有备而来的他虽费了些力气,却也如愿闯了进来,可是他刚踏入殿内的那一刻,就被两人用长剑架了起来,动弹不得。
他并未忽视踏入谷之前石碑上那遒劲有力的字迹,上面赫然写着:“天族乱入者,死。”
这谷中之人与天族积怨很深。
不过他仍怀着一线希望决定赌上一赌,毕竟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来试一试,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谁知自己还没见到这传说中的屠梦令主,便已被其门下之人擒住,也不知那人用了什么方法,竟一眼看出了他是天族人,更是不由分说就想痛下杀手,却被那紫衣女子制止。
他不知那紫衣女子为何要出手相救,并如他心愿去请屠梦令主。
女子去了很久,他便跪在地上等着人来,手心紧张得渗出冷汗,环顾四周,最先引起他注意的便是这些人的穿着,黑、白、红、紫……听说这望忧谷有四大梦主,这些人估计就是四大梦主的手下。
如此想来刚才那位紫衣女子,便是其中的一位梦主了。
不知等了多久,身后终于传来了声音,他侧头看过去,见为首的一位女子缓缓走了过来,背后紧随着方才的那位紫衣女子。
他又看向这位众人拥护的女子,一袭轻薄的白色长衫,披着一身暗紫色的披风,鬓角间湿漉的头发还挂着些许水珠。
她随意地倚坐在高贵的座位之上,眉眼间不见一丝狠厉与恼怒,仿佛他今夜的打扰对她而言不过是微风拂面,无足轻重。
传言屠梦令主嗜杀成性,俨然一个魔女,可此女除了气质冷些,其余与外界传言中的形象,大相径庭。
“你就是屠梦令主?”俞初终于开口问道。
洛兮接过紫衣女子递来的香茶,瞥了他一眼,待饮下一口茶后,才幽幽问道:“你是何人,因何来此。”
她并未回答他是否就是他所说的屠梦令主,直言问他来的目的,他也无心在意这个,本就是他有事相求,索性开门见山:“在下名叫俞初,今日冒昧打扰令主,是想请求令主,帮我杀一人。”
“杀人?”洛兮有些意外,千年来凡主动找她的天族人无一不是为了杀她,眼前的男子倒是个意外,他来这的目的竟然是求她杀别人。
有趣!
她将茶杯放回侍女手中,仔细端详起俞初来,只见他面无血色,灵力不稳,像是受了重伤。
可她最不爱管别人的闲事了,于是冷声说道:“你当这里什么地方,我为何要为你的私仇大动干戈。”
俞初道:“传言屠梦令主不畏天帝,三界没有你不敢杀之人,若非我无计可施,也绝不会来相求令主。”
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回应。
洛兮显然不愿再和他交流下去,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歪头看着身侧的紫衣女子。
她与琳琅都是灵族人,而天族与灵族之间早结下梁子,俞初竟能让琳琅动了恻隐之心,必定另有隐情。正琢磨之际,就听到跪在下面的俞初说了一句让全场震惊的一句话:“昔日的幽冥之战,想来令主终生难忘吧?”
话音刚落,在场的众人无不倒吸一口气,紧张看向坐在上方的主子,琳琅更是没想到他能拿这件事作为底牌。
如他所愿,洛兮确被这句话影响,倚靠在椅子的身体僵硬了片刻,视线终于重新落在了俞初的身上。
她并未恼怒,反而笑道:“还算是有备而来,可惜你说的这件事,威胁不到我。”
“你……”俞初愣住了,按理说,这件事应是她的逆鳞才对。
洛兮又道:“你既知道我的身份,也当知晓凡是来找我不痛快的天族人,没一个能活着离开的。”
此话一出,四周静谧得可闻针落,她微微含笑,“不过我今日心情好,放你一条生路。”她目光刻意在琳琅身上停留片刻,轻启朱唇,淡然吩咐她:“琳琅,带他走。”
琳琅明白令主是在提醒她,她点头回应,走向俞初。
“且慢!”俞初见此情形,立马站起身来,打开手中拿着已久的盒子,里面盛放着的是一串灵力充沛的宝石手链,“我还想和令主做个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