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发动机震响,一线雪亮的车灯照彻黑暗。
楼下的乱局由时清负责处理,为避免引起更大的骚动,付榕从侧门离开这座典雅的小楼。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夜幕中的学校,嗤笑一声,推着南余坐进车后座。
南余紧拧着眉,满脸不甘不愿的受辱模样。他恨恨地坐下,看着祝声坐上驾驶座,突然说:“你开车把我们都撞死算了。被这样的人拿枪指着,我都不好意思再活下去。”
付榕当即用力,用枪口压住他的喉咙:“那可太好了,我正愁怎么逃跑呢,不如我们一起冲进海里去,怎么样?”
祝声扣上安全带,自后视镜给了后排一个眼神:“闭嘴。”
后视镜内,深蓝色的眼瞳异常冷漠,眼神清明。
南余不忿地还想开口,对上祝声的目光后,悻悻闭嘴。
卫无风拉开副驾驶的门坐好,突然想起什么,问祝声:“学长,你有驾照吗?”
原主是没有的。祝声倒是驾驶技术娴熟,所以他高深莫测地嗯了声,一脚踩下油门。
车窗贴着防窥膜,祝声在大门口递出蔺程特批的出门卡后,重生以来第一次离开明盛的大门。
明盛坐落在郊区,四周几乎没什么建筑物。宽阔道路两侧森密的树林如同连绵不绝的阴影,祝声开出一段距离后,眼前才豁然开朗,看见沉寂的海面。
付榕指挥他不停变道转弯,祝声推测蔺程必定让人在后面跟着,就是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跟上。
付榕忽然打破车内的安静:“你的枪玩得不错啊。”他是对祝声说的。
“嗯,谢谢夸奖。”
付榕眯起眼:“胆子也比一般的废物贵族大。就比如这个……他被枪口抵住的时候还在发抖呢。”
南余愤怒不已:“胡说八道,我是被气的!”
祝声掌着方向盘:“你还没资格评价我,没别的话说就想一想你要怎么逃过后面的追捕吧。”
“我既然敢在明盛开枪,就自然有我的退路,轮不到你操心。”付榕呵呵低笑,“说起来,你竟然不怕吗?这车上,除了我,可还有一个平民。”
卫无风侧过头,看见祝声的侧脸,平静从容,此刻正掠过一点不以为意的笑意。
“卫无风,”他直接点名问,“你会背叛我吗?”
其实祝声倒没有卫无风会跟他一条战线的期望,毕竟他应该跟男主天然势不两立。不过他能看出来,卫无风和付榕不在一条道上,目前为止,男主应该勉强还算跟他绑定。
卫无风很不适应他这种直截了当的问话风格,浑身都有种不自在的感觉。
他从来没有效忠于祝声,和许慎之流不一样,哪里还谈得上背叛不背叛?
过了会,卫无风闷声回道:“不会。”听起来很不情愿。
车拐上另一条路,祝声瞥了眼屏幕上的地图,发现这是条离开首都的路。
蔺程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根据他在明盛的惯常作风,肯定会优先自己解决,报警这件事在明盛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手指曲起,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点。付榕今晚的所作所为大大出乎祝声的预料,他还是低估了这群学生,作妖的本事实在不小。
因为一直没有出过校门,祝声也不清楚这些贵族真正的势力有多大。不过付榕单凭一把枪就想要挟成功,恐怕很难吧?
祝声目光一斜,又看了眼后视镜。
南余仍旧一副愤怒且受辱的表情,但看起来并不慌张,烦躁地望向车窗外。
路又拐了一个弯,已经即将驶出首都的地界。
前方红色的警示灯亮起,祝声踩下刹车,车速降低,付榕立即警觉地抬头:“怎么了?”
“铁路。”祝声听到隐约的闷响,“有火车。”
栏杆放下,祝声停稳车,把车窗放下一线。远处夜幕里,一辆长长的火车正哐哐接近。
火车接近时,地面都跟着轻微震动。人坐在车里,也觉得耳边嗡嗡的。
“说起来,今晚除了你,还有谁?”祝声在火车行驶的噪音里开口,“就凭你一个,能拿下那么多人?”
付榕:“少问这么多,其实我应该偷偷给谁打一针再回到你身边的,不过我实在是对你们恶心透顶,离开明盛才是我最大的梦想。”
“哦,那你之后能去哪里呢?”祝声很认真地思索,“多兰?”
付榕不耐烦地打断他:“够了,话这么多,我可没有义务跟你汇报。”
火车车厢飞驰而过,有些车厢还没关灯,能看见或困倦或交谈的乘客。祝声无意中扫了眼后视镜,看到后面有灯光一闪,快得像个错觉。
他转过头,某种陌生的、不知从何而来的危机感窜过脊背,电流似的,在神经末梢噼啪炸开。
几乎同时,一直半垂着头不出声的卫无风迅速伸出手,挡在祝声身前。
但是后面发生的事和他们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