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潇抬眸看过一眼,继续低下头写卷子。
实在是没法跟邱羚生气,她好像就是个觉得“人不如旧”的昏君,要是朋友间没有利益冲突,她就一视同仁都哄得服服帖帖,一旦因为某件事争起来了,她便无条件站在旧友一边。
这位旧友又美强惨过了头,在邱羚眼里是不弯不折绝世小白花。
了解她就觉得无奈,了解她便觉得——算了,毕竟她是这么好的人。
一中的校园生活总归是没有卷子花样多,每天十几套卷子打底刷刷刷,因为是新学期开学,还勉强上了几节正经课,晁勘还是看邱羚不顺眼,但后者已经完全适应了。
“九月与晁勘对骂,颇有趣,此人已成神经病。”她趴在明辨社教室桌上刷题,顺便碎碎念骂人。
每个社团的规定不同,像明辨社这种活动多占用时间长的社团,所有初三、高三学生会强制退社。像博弈社、万卷书社和各科学习社,初三、高三成员上学期只是不能承担职务,下学期才强制退社。
这学期没有什么重量级的比赛要准备,而且一月后又是运动会,已升为明辨社社长的陈韶,此时正在带领人组织摊位和招新活动。
邱羚宴潇两个领队当然轻松,此时正头挨着头写卷子。
“别骂晁勘了。”宴潇转头看她一眼,“这里是部分倒装……”
“啊啊啊我知道啦你别管我。”邱羚看见英语语法就头痛,“你管蒲依去。”
蒲依当然也不想让他管,闻言把头埋得更低了。
宴潇:“……”
和邱羚宴潇他们相比,蒲依这个暑假过得就很平静——写作业、补习、帮忙家里生意。她真有时间仔细研究了邱羚送的那堆东西,如今身上只有干净清爽的皂感香。
这点变化可真是微妙,并未改变她在自强部的处境,可宴潇肯在邱羚的怂恿下带她来明辨社学习了。
邱羚就是喜欢和认真努力的女生一块学习,学习耐心显著提升——看着英语卷子再烦也能捂着脑袋硬做。
蒲依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坐在宴潇对面,面对奥数也更是愁得要掉毛。
学生面对学习发疯乃寻常事,神一样的宴潇也没办法,正要低下头刷题,辩论社的门又被敲开了。
某个博弈社成员探进来半个头,和明辨社成员先打了声招呼,然后小声叫道:“宴神,邱姐,祁哥问你们来不来玩。”
原来是今晚博弈社开了场新桌游,有学生被留课导致现在凑不齐人,梁祁沐就让人来喊宴潇和邱羚。
“玩玩玩!”邱羚从英语卷子前窜起来,“缺几个?”
“两个。”那小孩补充,“不过这游戏人越多越好,想来的都可以来啊。”
邱羚于是转头:“蒲依来不来玩?”
蒲依头都没抬,小声道:“下周开学考……”
邱羚虽然自己略有些不学无术,但肯定也不会劝人不学习,当即只是有点可惜地点点头。
此时又忽然挤进来半个脑袋:“邱姐宴神,走吧!”梁祁沐拎着吃的和饮料,“我亲自来请你们!”
“是应该放松一下。”蒲依折起来卷子,“走吧。”
邱羚完全没觉得有啥不对,当即惊喜地拉着蒲依和宴潇上楼,去博弈社了。
今晚开的是个经典有年头的桌游,规则简单上手快,基本就是个嘴炮盘身份的游戏。
第一局大家都玩得尚算克制,第二局就有人开始整花活。
邱羚当局被宴潇忽悠出去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能被宴潇骗——这家伙一开始在她眼里是“巧言令色”,后来习惯了他沉静细致的帮助,戒备心越降越低,今天终于被他忽悠地昏了头,满盘皆输……
当时宴潇神色诚恳,好像在给她讲数学题,谁会怀疑给自己讲数学题的宴潇呢?邱羚大胆给钱!
可如今家财散尽,她愣愣看向身边的宴潇,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大概因为被盯太久了,后者实在没忍住,偷偷翘起一点唇角。
邱羚这下终于“怒”了,在全场笑闹中跳起来锁他脖子。
后者笑得没防备,被全校打架神话最多的邱羚强拉着摁到地上,邱姐一声令下,让众人挠他痒痒。
众人大概是被宴潇的脑子折磨太久了,也没什么“不搞场外”的游戏素养,当即真要下手。
宴潇灿烂人生的亏全都是邱羚亲手喂的,他都有些习惯了,当即反手拉下摁住他的邱羚,以此挡一下其他人的毒手。
邱羚狼狈得撑着他的肩膀爬起来,目光迎上他也因乱闹染上笑意的眼。
宴潇的笑并不常见,他习惯整肃,习惯喜怒不形于色。所以邱羚方才看见他偷笑就气血上涌,此时看见他笑也……
啊……怎么瞬间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