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吴老师推了推眼镜,语气挪揄,“这是在聊什么呢,今天的午饭吗?”
他弯腰把纸团捡了起来。
虽说纸团落在过道上,但比起另一侧目光好奇的同学,坐在这一侧的表情微僵的阮牧年同学显然十分可疑。
而再往他旁边瞟一瞟,还会发现一个面色凝固,手里还握着一支笔的政治课代表。
更加可疑了。
吴老师拆开纸团前,还特意往两人那边扫了一眼。
两人:“……”
其他同学们:“……”
好刺激,没等来两位大佬打得不可开交的新闻,先等到了两人上课传纸条被老师现场抓包。
所以他俩到底在传什么?
同学们好奇,吴老师也是,只见他看清纸团上的内容后,脸上的微笑几经变化,最后挑了挑眉,还是单边。
有点糟糕啊,阮牧年心想,自己一共给桑群传了两次纸团,这个到底是哪一次的?以同桌那慢吞吞的回复速度,不会是第一次吧……
桑群也有点心虚,虽说纸条上是阮牧年提的问题,他也回答了,但鉴于对某人的怨气,后面还多添了一句……
而吴老师看完后,居然笑了两声,缓缓把纸条叠好,还给阮牧年。
“很有意思哈,”吴老师留下五个神秘汉字,没有再过多评价纸条内容,只是说,“不过牧年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直接提出来哈,我们大家一起解决解决。”
似乎没什么事,阮牧年脸上的笑容终于化冰,接下了老师的话:“我想着比较近就直接问了,下次不会冷落吴老师你啦。”
吴老师又笑了笑,转向其他同学:“他们讨论的这个问题蛮好的,分享给大家,另外课代表的回答也很不错,我呢再从其他角度做一下补充……”
原来只是在讨论问题。
大家高涨的好奇心瞬间熄灭,倒是符合人设,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阮牧年也松了口气,却发现旁边的桑群依然非常僵硬。
这是怎么了,当众出丑觉得尴尬吗?
还好吧,不就是讨论了一个……
阮牧年边想边拆开那张叠好的纸条,看清上面的内容后,好不容易恢复的笑容又有一些崩塌。
桑群确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只是。
【这也问,你洗完头都是沥干的吗】
桑群如是写道。
后面还附了一个歪七扭八的翻白眼小人。
阮牧年:“……”
完了,这下是真社死了。
旁边的罪魁祸首轻咳一声,支起左手手肘,掩去左边目光,眼不见为净。
阮牧年很想再砸一个纸团过去,亏他还傻乎乎地跟老师圆场,结果这人其实在纸团里骂他?
什么叫沥干?头发干了但脑子里还有水是吗?
真会骂人啊桑群群。
舔一下嘴能把自己毒死吧。
趁老师背过去板书的机会,旁边又砸了一个纸团过来。
这次是那个大笑小人的纸团,桑某对此做出了长达几百字的回(控)复(诉)。
嗯?
阮牧年后知后觉,原来自己穿的是桑群的校服吗?
嘶,他还以为是桑群帮他熨好的呢。
好吧,似乎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但这人乱骂人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一码归一码。
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这张罪状书,外套衣兜忽然变重,余光一瞥,桑群面无表情地盯着台上的老师,手在底下从他的兜里完成了校徽偷渡任务。
啊。
所以他没戴校徽进的校门?方才听刘嘉说典礼一解散桑群就被班主任带走了,他还以为只是交代班委相关的事情。
想想班主任,再想想没戴校徽的桑某。
那他很惨了。
算了算了,某人嘴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原谅他吧,毕竟这么可怜。
还不知道阮牧年单方面对他进行了一次原谅,桑群心里的怨气可没散。
没校服穿,校徽失踪,莫名当上班委,抛纸团被抓……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坐在他旁边那个笑面春风的始作俑者。
可恶的阮牧年。
一直到下课,桑群都不想理他。
吴老师挥挥手,叫他上来布置作业,又去了趟办公室,熟悉一下政治材料一般放在哪里,这学期的练习册和时事杂志什么时候领取,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总之非常麻烦,桑群刚上任就想辞职。
班主任倒是很悠哉地喝了十分钟的咖啡,看到桑群戴好了校徽也很满意,快上课了还招呼他:“走吧,下节是物理课,周末作业写完了吗?”
桑群:“……写完了。”
好险,还好被阮牧年逮着做了一下。
“听说你上学期从不写理科作业,我还担心呢,”张老师笑了笑,拍着他的肩膀,“很好很好,继续加油!”
桑群:“……哦。”
可恶……好吧,没那么可恶的阮牧年。
班主任上课,前几分钟惯例是要讲一讲班级事务的。果不其然,张老师直接公布了上周投票出的班委名单。
阮牧年居然不是班长,呵,侥幸罢了。
桑群往下浏览,找到了,阮牧年,什么职位?
物理课代表,很好,自己捅的刀终究还是得到了回应。
阮牧年倒是蛮意外的,挑了挑眉:“咦。”
桑群看向他,单边?跟吴老师学的?
“呵。”他也挑了挑眉,左右各一次。
阮牧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动了动右耳:“嗯?”
可恶,这就使出必杀技了,阮牧年的动耳神功他至今还未学会,惨遭落败的桑群眯起眼睛,扭过头:“哼。”
阮牧年目光移回黑板,发出胜利者的笑声:“哈。”
坐他们前面的刘嘉及其同桌:“……”
后座这俩是在用语气词进行什么加密对话吗?
讲台上的张老师又宣布了一个噩耗:“接下来的每次物理作业,大家都要及时完成,我会让课代表收上来检查大家的完成情况……牧年,今天大课间帮我收一下周末的物理作业。”
阮牧年点头:“好的老师。”
大课间特指早上第二节课下课后,长达30分钟的课间,一般会安排跑操活动。这学期的安排还没下来,大课间成了同学们开学限定的欢乐时光。
班主任下课走后,教室里顿时响起同学们此起彼伏的哀嚎,偷懒没写作业的人补的补、抄的抄,写完的人幸灾乐祸看热闹,闹哄哄的。
没多久,阮牧年从老师办公室回来,敲了敲讲台,尽力捞同胞们最后一把:“每组第一个收一下物理作业哈,没写的赶紧补一下,体育课之前要收齐的。”
体育课是周一早上的最后一节课。
赶作业的时限一下被放宽,被捞的同学们感激不尽,哀嚎瞬间少了很多。
嘁,这就被收买了。
被物代周末手把手捞过的六爷表示不屑,起身出门上厕所。
有几组收齐交了上来,阮牧年简单整理了一下,堆在课桌角落,环顾教室找了找学习委员。
学习委员:“怎么了,牧年?”
“班主任说,过两周要准备黑板报评选,”阮牧年说,“后黑板的作业要重新规划地方写了,你记得跟文娱委员商量一下。”
“OKOK,对了,今晚物理啥作业。”
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喜欢提前找课代表问作业的好学分子,学委也不遑多让,再加上他本来就是阮牧年高一的同班同学,问得更加自然。
“练习册都交上去了,能写什么?”阮牧年笑了笑,“反正是不能提前写了,等我下午发吧。”
学委遗憾:“行吧行吧。”
回到座位上,桑群桌前站着一个矮个女生,犹犹豫豫的。
阮牧年问:“怎么了?”
“啊,牧年,”女生眼睛一亮,“你知道六……呃,桑群同学去哪儿了吗?我们组就剩他的作业了。”
“哦,可能是上厕所去了,”阮牧年弯腰,径直从同桌的桌洞里面掏出物理作业,整个动作自然流畅,“你直接交给我吧。”
“啊哦哦。”
女生把手里的练习册一起递过去。
走的时候她还在疑惑,不是传闻这俩不合吗,阮牧年怎么知道桑群的作业放在哪里?
前桌刘嘉一脸惊恐地看向他:“牧年,你……”
阮牧年莫名其妙:“嗯?”
“我听六班的说,六爷有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特别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刘嘉冷汗直冒,压低声音提醒他,“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