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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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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牧年正在换鞋子,闻言道:“你该多运动一下了啊,看着没什么活力。”

桑群皱眉:“我不喜欢吵。”

“桑群,不能总是这样呀,”阮牧年坐到沙发上,仰头看着他说,“我不希望你离我太近,但也不希望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你总是一个人待着。”

桑群抿了抿唇,没说话。

“最近好像不是很忙了?”阮牧年抱着枕头问他,“在学校的时间多了,就能看出来不止他们怕你,你也不乐意去搭理他们。”

桑群在他身边坐下:“矛盾。”

既不愿意他被人注视,又要他融入集体。

“很矛盾吗,好像是哦,”阮牧年歪着脑袋说,“可能不同年龄段有不同的想法吧。过去我觉得那样做能保护你,现在却好像是在伤害你。”

桑群不置可否,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

“三班的氛围挺好的,”阮牧年闭着眼说,“我感觉……应该不会再出现以前那种事。所以,往前迈一步吧。”

桑群哦了一声:“都听你的,大教育家。”

阮牧年笑了,转过头看他:“我在教你社交呢,这么不情愿?”

“怎么会。”

阮牧年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天天冷着张脸,吓人,也就是我看惯了才能忍受你。”

桑群无语:“我哪里冷脸了。”

他只是懒得有表情而已。

“不自知,”阮牧年惊恐,“更可怕了。”

桑群:“……扯淡。”

“唉——”阮牧年长叹一口气,最近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下周就要月考了,你要加油啊桑桑。”

桑群:“哦。”

“很有把握?”

“顶多及格。”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满分选手呢,”阮牧年侧靠在沙发上,道,“这么淡定。”

“难道像你紧张得上蹿下跳吗?”

“……我没有。”

“有,这几次洗头都掉发。”

“?我掉发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又没秃,急什么。”

“你还真要等我掉光了才愿意说吗?”

“那不至于,多掉几次你自己都能察觉到。”

“啊啊啊都说理科耗发,怎么办啊,我要变丑了呜呜。”

“别哭,现在还很茂密。”

“你掉了吗?”

桑群违心道:“掉了。”

“骗人,你都迟疑了,”阮牧年抱着脑袋,“是不是你手劲太大,把我毛全薅下来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吗。”

招笑,牛劲大王说别人劲儿大,他怎么不怪自己的反作用力?

嘶。

跟阮牧年待久真是学疯了,这都能想到物理。

桑群招手:“转过去,躺下。”

阮牧年奇怪:“干嘛。”

他躺到桑群腿上,太阳穴处被微凉的指尖按住,轻揉起来。

“嗯……舒服,你什么时候学的呀?”

“帮我妈按过,”桑群说,垂着眼的神情意外温柔,“按完好好睡一觉,头发就不掉了。”

阮牧年半信半疑:“真的吗。”

桑群:“嗯。”

阮牧年:“什么原理?”

桑群:“玄学,心诚则灵。”

阮牧年:“……”

阮牧年:“那我也给你支个招吧。”

桑群警惕:“什么?”

“午睡的时候把课本翻开盖在脸上,”阮牧年闭着眼说,“晚上睡觉再把课本合上垫在枕头底下,这样可以提高复习效率。”

桑群迷惑:“……什么东西。”

阮牧年打了个响指:“量子力学,神奇吧?”

桑群:“?”

知识渗透论都比这个听起来靠谱。

“胡言乱语,”桑群在他脑门边轻弹一下,“赶紧去洗漱。”

阮牧年抱起脑袋:“哎呦。”

虽说这方法有些离谱,但桑群尝试每次睡前过了两眼课本,好像还真有点效果。

当然,他绝对没有把课本盖在脸上或者放枕头下。

量子力学影响不到他。

月考这天,他难得没有赖床,坐在茶几桌边听阮牧年唠叨。

“很多容易粗心的地方千万要小心,能拿一分是一分,”阮牧年咬着烧麦含糊道,“看清楚精准到哪一位,不同单位别忘了换算,受力分析图一定要画……”

“你糊涂了吗,”桑群说,“第一门是语文。”

“……”

阮牧年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桑群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焦虑成这样?

阮牧年长呼一口气:“反正,语文也要好好考,作文字数要写够,课内填空一定要拿分……嗯,嗯,字写好看点……”

“难怪我们组只有三个人,”桑群看着他若有所思,“你立了什么flag?”

“学习小组可是要排名的啊,我们不能落后太多。”

“我问你跟班主任保证了什么。”

“没有,”阮牧年顿了顿,看着他说,“是班主任找的我,想请我拉你一把。”

桑群眯眼:“这次月考?”

“嗯,”阮牧年点头,“加油啊桑桑,我们……组就靠你了。”

“没说全啊,”桑群掐了他一把,“得守口如瓶?”

“……不是,”阮牧年喝了口牛奶,盯着烧麦半天才说,“是我不太想告诉你。”

桑群:“……为什么。”

“班主任希望我帮一帮你,月考之后,不论如何我都可以选择放弃,”阮牧年说,“你能明白吗,只有你的成绩有起色,我才有权利决定离不离开,否则我没有理由说我愿意留下来继续帮你。”

桑群沉默了一下:“你……”

“听起来是不是有一点……自找麻烦?”阮牧年笑了笑,说,“总觉得知道妈妈要再婚后,我的很多想法都发生了变化,回看以前的选择,会觉得自己一直在打转……嗯,固步自封。”

好像的确是这样,那天阮牧年第一次跟他说,要往外迈出一步。

“好多现状都是维持不了的啊,”阮牧年垂着眼,低低道,“不论是你围着我,还是我围着你,总会被水流冲散的。每个人都在被裹挟着往前走,我无法做那个绝对静止的人,只能用力拉着你。”

桑群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迷茫又带着坚定。或许这就是阮牧年,从颠沛流离的亲情里脱身,可能依然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正确,但已明白是非功过皆诉诸己身,该在意的只有心系之人。

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酸酸酥酥还带着一种言不明的微颤。

“掌握主动权后,”桑群问,“你想怎么选择?”

“这还用问吗,”阮牧年看着他,目光无奈温柔,“我总是认可你说的许多话,爱是伴随责任的,我曾说人情不是等式,两边必然相等,但也绝非指其中一方为零。我现在想做的,就是我的责任。”

桑群支着头,好半晌才伸过手来,先在他脸上捏了捏,再拍了拍头。

“长大了啊。”

“干嘛,”阮牧年呆了呆,反应迟钝地抱住头,“又要占我便宜。”

“这算占便宜吗,你喊了我好多年哥哥。”

“还不是你,知道我的生日后藏着掖着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就怕被戳穿自己年纪小的事实呗?”

“嗯嗯,好,哥哥。”

“……好反常,你不会是要来个大的吧。”

“指什么?”

“比如乱考、中途睡觉之类的,不要搞我啊。”

“哼,不会。不至于。”

讲开了,心情便舒畅起来,那种隐约的焦虑和烦躁烟消云散。

阮牧年哼哼着收拾桌子,桑群拎起两人的书包去换鞋,站在玄关叫他:“走了。”

“好哦。”

正如阮牧年所说,这些年他对待桑群像是环住但不敢触碰的塑料袋,桑群是什么样,塑料袋就会随之变形,而从来不敢要求桑群变成什么样。

或许是胆怯,或许是悲观,可他总得面对一个问题,假如某天塑料袋缺了一个口子,他该用什么挽留?

所以他从前一直在纵容桑群,纵容他逃课、敷衍作业、应付考试,现在终于敢鼓起勇气,揉捏怀里的小橡皮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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