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手段非君子所为,顾寒阙也不是君子,他只要结果。
三皇子和大皇子皆在培养自身势力,也没少到处捞钱,两人参与的政务还不太多,这些银钱更多来自于民间。
占田占地占铺子,在京城之外,各显神通。
大皇子甚至按照私放印子钱,为此难免犯下几条人命。
暂时先不动大皇子,一来可以让他背锅,二来他没有皇后相助,较之三皇子更为势弱。
把水搅浑了,才好行事。
姜涿喜不自禁道:“如此一来,相当于我们白得一批精铁了!”
用三皇子的钱去买他暗中掉包的精铁,还趁机收了一笔贿赂,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顾寒阙脸上不见喜色,他波澜不惊,眸色深沉:“去传令。”
“是。”姜涿整理了表情,收好书信往外走。
公子肩负了太多东西,沉甸甸的压满了,什么荣华富贵绝色佳人,都入不了眼,姜涿有时会想,何物能让公子展颜一笑。
大仇得报的那一天么?
只怕也是笑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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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奴每日给绵苑提饭菜,因为捡拾面具一事,两人的相处算不上融洽。
绵苑心大,却也没到什么都不在乎的地步,丽奴可以说是带着恶意谋害她了。
假冒小侯爷这么大的事儿,能让她一个小丫鬟知道么?结局不出意外是杀人灭口。
好在顾寒阙并非滥杀之人,绵苑如今回想,都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很是不易。
她和丽奴都没见过几回,无冤无仇,对方却要置她于死地。
可见其心狠手辣。
事情的印证是蔓语从台阶上摔下来,不慎擦伤了脸。
脸面对一个姑娘家而言何其重要,尤其蔓语是个爱美之人,最受不了旁人说她半点不好。
如今骤然伤在脸上,痛哭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绵苑去看望她时,并无证据指向丽奴,纯粹是蔓语自己不慎摔倒。
半莲却拉过她到一旁去说了悄悄话:“当时我看见丽奴就在附近,虽然隔了段距离,也挨不着蔓语,但是我怀疑她会些功夫……”
丽奴做事利落,有一把子力气,又是从边关被带回来的,有此猜测实属正常。
绵苑揪起小眉头,道:“就因为蔓语和她吵过嘴么?”
换做旁人不至于下此狠手,丽奴却不好说,她与寻常姑娘家大不一样。
半莲在某些方面异常的敏锐,周围没有外人,她低声道:“绵绵,我觉得丽奴心慕小侯爷……”
“啊?”这是绵苑没想到的。
半莲知道她迟钝得很,轻笑了笑:“你别看她脸上有烫伤,又时常低着头,那颗心就彻底死了么?”
不也是个年轻姑娘?
而情愫,大多时候是很难凭借理智扼制的。
绵苑愣愣问道:“然后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哦,傻绵绵。”半莲叹了口气:“如今和小侯爷最靠近的女人就是你。”
她们几个一块长大,最是知根知底了,绵绵脾气太软。
绵苑闻言,眉头彻底解不开了,迟疑道:“那她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吧……”
都已经服毒了还要怎样啊?
蔓语的伤无凭无据自然是不能指摘旁人,绵苑回到自己房间里,颇有些忧心忡忡。
想她以前在慎柏堂,多么的无忧无虑,到了麒麟轩就不一样了。
如今还要防备丽奴……
绵苑在躺椅上小憩了会儿,直到被肚子一阵绞痛给疼醒。
她捂着腹部爬起来,一下就慌了,从船宴到现在不过三日,毒发得也太频繁了呜呜……
绵苑赶忙出去寻找顾寒阙,好在寝屋近,而且人已经从书房出来了。
顾寒阙耳力过人,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扭头一看,绵苑小脸煞白的出现在他房门口。
“你怎么了?”他问。
“我毒发了……小侯爷救我……”
顾寒阙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儿却不免抿直了唇线,道:“过来,我看看。”
绵苑真的很痛,朝他走了过去,两个肉肉的手心朝上捧着,请求给她解药。
顾寒阙只拉住她一只手,微一施力,让她坐到矮榻,手腕搭于方桌上,修长的指尖按住她脉搏。
绵苑一愣,都快哭了,小侯爷不给她解药,却突然给她……把脉?
“你的月事来了。”顾寒阙斜她一眼,冷声道:“别什么都赖毒丸。”
喂她一颗药,从此就被讹上了。
“什么?”绵苑红着眼眶,不怎么相信:“以前不曾这样疼,况且小侯爷又不是大夫……”
顾寒阙的师父是医谷谷主,医武双修,他尽得真传,还是头一回有人质疑他的能力。
他面无表情:“还有哪里疼痛?如实说。”
绵苑委屈又难受地抱住自己,也顾不上羞于启齿了,细声细气道:“胸……微微胀痛,肚子非常痛……”
这不就是肠穿肚烂的前兆么?
她心中的悲伤,究竟何人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