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礼貌,绵苑把视线挪开了。
可是对于自己未曾见过的怪异之物,实在稀罕,又忍不住拿眼角偷瞄了一下。
又粗又丑,怎么跟册子上的小黑棍不太一样?
大抵实物与画册是有区别的……
顾寒阙没想到绵苑这般大胆,还以为她会被吓哭。
结果她就跟发现谁长了个大瘤子似的,纯粹因为好奇而打量。
他甚至疑心,这人根本不知道什么男女之别。
才这么想着,绵苑忽然惊呼一声,两手护在胸前。
湿漉漉的衣裳黏在身上,勾勒出那饱鼓的圆弧,沉甸甸的根本遮掩不住。
她这时知道慌了,背过身去,把自己浸泡在水下,生怕被人多瞧了去。
顾寒阙眉梢微挑:“现在知道回避了?”
她看别人没事,自己被看了就不行。
绵苑埋着脑袋不说话,这会儿冷静下来,恐惧又袭上心头。
方才陛下追着她想做什么?她能在这里躲多久呢?
那可是皇帝,九五之尊,万人之上。
皇帝看上谁,便是谁的荣幸,她一个小小侍女,连个说话的地儿都没有。
他年纪那么大了,还会发疯,她真的好害怕……
身后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寒阙上岸了。
绵苑没有回头看他,却又怕他不管自己了,连忙跟着往岸上爬。
第一次接触暖泉,却是没心思欣赏的,绵苑也顾不上自己玲珑体态尽显,拧干了裙摆往他那边靠近。
顾寒阙制止了她:“过来做什么?”
绵苑轻咬下唇,小声道:“我来替小侯爷更衣。”
“你只会弄湿我的衣裳,”顾寒阙瞥她一眼,“衣衫不整,不怕我看见了?”
绵苑揪着自己细白的小指头,道:“……我本就是小侯爷的通房丫鬟,看看也没事。”
“你倒是想得开,不惜让我看见……”顾寒阙眸色冰凉,俯身凑上:“你怕我把你献出去。”
他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也不带疑问,语调冷得很。
没有明显的变脸,却在告诉她,此刻的不悦。
“我……”绵苑下意识想否认。
顾寒阙面无表情道:“即便把你给他,也于我无用。”
绵苑这下是真猜错了,也不够了解顾寒阙骨子里的傲慢。
他看待仁鉴帝,一直是以居高临下的角度,这人做了那么多龌龊肮脏事,迟早要成为丧家之犬。
注定要被宰的狗,可不配吃半点肉。
而绵苑为求自保做出的妥协,他也不喜欢。
“我只是怕小侯爷不救我……”绵苑见他生气有些慌张,解释道:“毕竟我们非亲非故……”
她随时可以成为一枚弃子。
“所以你想用身体与我沾亲带故?”顾寒阙沉着脸一伸手,攥取了那团柔软,指尖狠狠捻上去。
揉了满手的软弹,仿佛能掐出水来:“想做真正的通房丫鬟?”
绵苑张口结舌,答不上来,对着这张阴鸷俊颜,她吓得肩膀微颤,眼泪簌簌落下。
她不想的,倒不是讨厌抗拒顾寒阙这个人,但是此情此景……她说不上来,仿佛她是自找的被人轻贱……
绵苑突然又厌恶自己刚才的怕死了,死就死了,有什么好怕的。
她不知哪里生出的胆子,一把推开了顾寒阙,蹲在地上哭。
“不准哭。”顾寒阙冷声道。
“我就要哭呜呜,”绵苑已经不怕死了,两手抱膝哭道:“你要是见死不救,我就告密!”
他这个可恶的反贼凭什么嚣张啊,还动手掐她的胸!
“你翻脸倒是很快。”顾寒阙发现,兔子惹急了就嗷嗷咬人,这会儿也不委曲求全了。
这时,汤池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是姜涿回来了。
顾寒阙没让他进来,走了过去,让他把外间的披风递过来。
也亏得仁鉴帝让福威给哄走了,不然这番动静很容易被撞破。
顾寒阙回到池子边,绵苑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泛红的眼皮比抹了胭脂还要红艳,看着好不可怜。
“起来。”
他抖开披风,是他的衣物,长度足够把她从头到脚裹起来。
绵苑在原地没动,顾寒阙扬起眉尾:“要我抱你回去?”
那动静可就更大了。
绵苑哭得抽抽噎噎:“腿、腿抽筋了……”
“……”
顾寒阙拉起她,安置到一旁的椅子上,纡尊降贵地蹲下来,托起她一条腿。
“……你干嘛?”绵苑吸吸小鼻子。
顾寒阙不答,冷着张脸给她揉了腿上几个穴位,轻轻舒展,很快便好了。
这手法,确实很像一个医师。
跑了一圈立即下水,这才不慎抽筋,好在并不严重。
绵苑不哭了,乖乖站定,顾寒阙拿起披风裹在她身上,连同湿发一起罩住。
“不想死就别声张,跟我走。”
外头的天已经黑了,入夜后气温骤降,寒风四起。
绵苑里头的衣裳是湿的,不禁打了个哆嗦,幸而有披风,稍微能遮挡一二。
姜涿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事,眼睛来回看了一下,这会儿不宜多问,三人趁着夜色返回院落中。
全程算是有惊无险,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