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太医的诊治,吕胜缘的高热已退,只是还在咳嗽,且精神疲软。
纵然是这样,她还是掀开被子穿戴整齐地站了起来,不知是哪来的毅力支撑着她,死都要将选秀的最后一轮闯过去。
笪粤昨夜淋了一场雨,吹了一场冷风,换作旁人恐怕早就瘫倒在床了,可她偏生身体好得不行,白白受冻那么久,竟一点事儿都没有,连个喷嚏都没打!
她不情不愿地走在众人的后头,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
顾初禾留意到了她的神情,思忖了片刻后,走到她面前道:“笪粤姑娘的脸色不太好,可有不适之处?”
说着,她还快速眨了眨眼,暗示笪粤配合自己演一出戏。
笪粤瞬间会意,缓缓抬起手扶额道:“是,想来是昨夜踢被子受了寒,早晨一起来就觉得头晕晕的,还想吐。”
“既如此,还是身子要紧,不然让太医把个脉,吃一剂药看看吧。”,顾初禾命两名宫女扶着笪粤回到屋里歇息。
众秀女见状交头接耳…
“这是怎么了,昨儿还好好的,突然就病了?”
“可惜了呀,听说这最后一轮比试的是马术,她骑射俱佳,若是上场的话定能夺得一个好名次。”
“好不容易撑到现在,这一病怕是要落选了,再等下回选秀都不知是几年以后了…”
门外,小太监带着其他秀女们先去马场,陆砚舟和白忱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了。
这一头,顾初禾趁着宫女去找太医的时候,从衣袖里取出一根细针。
她表面不动声色,观察了四周后,悄声说道:“我家中有一小妹,自小病体娇弱,为了让她少吃些苦,我曾自学过两年医术偏方。你若是信得过我,这一针扎下去,瞬间气血翻涌,太医把脉只觉得脉息紊乱,或可以假乱真。”
笪粤闻言心中一惊,她知道顾初禾这是要帮她装病。
“我…我怕连累你。”
“都这时候了,就别想那么多了。”,顾初禾见她不拒绝,便明白她的心意了。
赶在太医来之前,赶紧将银针准确无误地扎入了笪粤的经脉之中。
刹那间,笪粤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燃烧,气息紊乱无常,表情异常痛苦,冷汗湿透了衣衫。
太医匆匆赶来时,看到她面色惨白当真吓了一跳,指腹轻压在她脉搏处多时,疑惑地眨了眨眼,又摇摇头。
他心中疑窦丛生,这脉象看似病了,却又隐隐透着几分刻意…
再看着笪粤那不自然的目光,心觉这其中必然有蹊跷。
“太医,笪粤姑娘的病是怎么回事?”,顾初禾刻意问了一嘴。
“无碍,许是一时急火攻心搅乱了脉象,先歇息一会儿,过半个钟头再把一次脉,到时再用药也不迟。”,老太医捋捋胡须,说话藏一半露一半,闹得顾初禾和笪粤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是否能蒙混过关。
有太医坐镇,顾初禾便不能久待了,她得先去陆砚舟那里禀明情由。
临走前,她朝着笪粤点了点头,目光交汇时,笪粤顿觉安心了几分。
行宫马场上
陆砚舟抬眼一瞧,刺目的太阳悬在头顶,昨夜那场雨过后,四周传来扑鼻而来的青草香气,隐隐透出春日的温暖。
太监领着秀女们缓缓走来,眼尖的白忱立马就发觉了不对,“怎么少一位呢?”
陆砚舟扫了一眼秀女们,发觉笪粤没在。
“郁初禾呢,怎么也没来?”
“回禀景义候,秀女笪粤姑娘不知是伤着哪儿了,临出门前突觉不适,太医正在诊治。”,一小太监上前来解释道。
正说着,顾初禾快步跑了过来,将太医的原话转述给陆砚舟。
陆砚舟闻言点点头,道:“笪粤的马术了得,这一点陛下与本侯都清楚,她既身子不便,不比也无妨。”
顾初禾本以为陆砚舟会说未能到场的秀女,将视为放弃入选资格,却不想他竟然直接让笪粤跳过了这一轮比试。
在场秀女出奇地一直没有意见,想必她们在闺中也听闻过笪粤的马术精湛。
原想帮个忙,助笪粤躲过这一轮选秀,谁知竟帮了个倒忙,顾初禾不禁后悔,早知道就不多此一举了,还害得笪粤白白受了疼…
她愣出神半晌,再抬眼时刚好与陆砚舟对视上了,因为心虚,她很快就将视线转移到旁处。
一上午的功夫,秀女中就只剩下最后六位留了下来,只等明日陛下和皇后亲自来定位份,这事儿也就算办成了。
明日午后陆砚舟将返回侯府,今夜顾初禾与白忱就已经要准备收拾行装了。
她将衣物叠整齐,摞在包袱中间,还在替笪粤的将来担心,不知不觉地思绪又飘出了窗外,就连陆砚舟在门口敲门,她都不曾留意到。
等她反应过来去开门时,陆砚舟的指节都敲红了。
一打开门,陆砚舟不跟她绕弯子,直接问道:“笪粤的病,是你耍的小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