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培文解开西装上衣纽扣,指着李崧大发脾气:“就知道给我找麻烦,十个电话里就有一个告你状的,从来听不到你的好事!不是这个出问题,就是那个出问题!”
李培文进来的动作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陶林逸根本来不及走,他悄悄放下腿,老老实实并起来,合上漫画,默默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被迫听一通李培文的火气。
李培文对李崧,往好了说,那叫严父。他看到儿子,情绪容易激动,不是生气,就是教训他。陶林逸跟陶镇涛关系不能说好,远没有李家父子这么恶劣。
大概一物克一物,李崧见到李培文,不叫爹不叫爸爸,看也不看。
其实,李崧年龄太小,能不能听明白还不一定。但他知道李培文在生气,脸上却没有一点惧色。
他根本不怕李培文,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李培文越说越暴躁:“你说你,才几岁,能懂什么?怎么可能心理有毛病!我看你这不叫病,叫装。”
话里话外,李培文不能接受李崧有心理问题。
李崧表情木木呆呆,怀里抱着遥控器,看他的动画片。
李培文发完脾气,看到缩在沙发角落的陶林逸,愣了下,人也清醒了。
他以为这里没外人。
李培文咳了一声:“林逸,不好意思,叔叔没看到你。”
陶林逸满脸尴尬,站起来叫人:“李叔。”
李培文用力抹抹脸,年轻的脸上有疲倦的青色:“没吓到你吧?”
陶林逸摇头。
李培文望着两个孩子,深深叹气。
他走到落地窗前,握着领带松了松,让风吹一会,清醒清醒。
半晌,李培文情绪慢慢平复,也像下了艰难的决定:“之前你跟我说,李崧状态不对,我不是不在意,是他还没确诊。现在确诊了,我打算送他去做干预治疗。”
李崧背对他们,眼也不眨地看电视。
当着李崧的面,讨论他的事,他本人反倒无知无觉。
李培文心里失望,懒得再看,他走到陶林逸面前:“林逸,到时候你配合一下,多跟他相处相处,陪他说说话,就当帮叔叔一个忙。”
陶林逸心情紧张,悄悄捏住裤缝:“好,我会尽量的。”
李培文说完就走。
他一离开,李崧活了过来。
李崧丢掉遥控器,跑过来拽拽陶林逸的衣服,要他抱抱的意思。
自从那天晚上陶林逸抱过他,李崧特别喜欢让他抱。
如果陶林逸懒得搭理,李崧就扭着他的衣服,爬树似的往上爬,闹得陶林逸不得不回应他。
今天,陶林逸不能拒绝他,弯下腰,把李崧抱了起来。
——
时间跑得飞快。
陶林逸上了高中,功课变得十分繁忙。
他成绩好,长得格外出挑,受老师的看重,初中开始担任一些学生职务。到高一的时候,陶林逸因为初中学生会长的履历,再次竞选上学生会会长。
平时上学,陶林逸匆匆忙忙的,拎着书包跳上车。要是遇上学校举办活动,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他不想让学校里的人知道,他住别人的家。
李家距离市中心很远,家里配的日常通行车是辆豪车,开到学校,太惹眼。
陶林逸一般叫罗叔把私家车,开到一个站点,然后跟多数同学一样,坐公交车去学校。
车站牌下,陶林逸顶着初升的烈日在那等。
夏季,天空澄澈,看不到云,一群鸟呼啦啦地飞过,蝉噪声叫个不停。
从早上就热得不行。
陶林逸穿的短袖校服,露出来的脖子胳膊,如同精心打磨的大理石像,阳光晒着他的皮肤,白得晃眼。
附近是居民区,行人和车子多。
有很多穿一样校服的学生走过来,探头探脑,悄悄瞄一眼陶林逸。
因为担任学生会会长的缘故,像周期性大检查,校运动会,校园比赛,陶林逸常常与校领导的大部队,在校园四处走动。
并且陶林逸的名字,时不时在学校LED公告栏上滚动。
那是各科竞赛得奖的名单。
同校同学大多知道陶林逸这么个人,对他挺眼熟的,他给同学的感觉比较正式,有距离感。
陶林逸皮肤薄嫩,别人晒久了皮肤会变黑,他晒久了容易发红。
站台没遮阳的东西,太阳晒得他耳朵红红的,细小的血管都能看到。
等了十来分钟,还看不到公交车的影子。
陶林逸热得受不了,钻进一家小超市,借着买水的功夫,蹭一会空调。
他从冷藏柜拿了瓶苏打水,透明的瓶身凝着细细的水珠。
陶林逸拧开,喝了两口,感觉温度降下去不少。
小超市闯来一个男生,拉开冷藏柜门的动作很大。饮料包装得花花绿绿的,可选性太多。那男生挑半天,拿了瓶运动饮料,买好了。
一抬头看见熟人,那男生眉梢一扬,打招呼:“陶林逸?你怎么在这?”
“刘启亮?我在这等公交。”陶林逸笑一下。
刘启亮也是学生会的,和陶林逸一样读高一。
他们不同班,有体育活动的时候经常见。
刘启亮的个头比较高,一米八了,还在长个子。
他属于阳光型帅哥,眉长浓密,眼睛明亮,头发贴着头皮,剃成浅浅的一茬。他身量高,手长腿长,肌肉线条明显,是学校篮球队员。
陶林逸一米七二,肩膀单薄,感觉和刘启亮站一块,莫名有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