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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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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月慈:“他的诉求不会就是你吧?”

“……”施也咽了下口水,缓缓说道,“虽然我知道你想表达的意思,但你这个措辞真的让我不知道该怎么接。”

“抱歉,我没——”

“开玩笑的,别紧张。”施也确认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准备吧。”

回到办公室后,施也脱下风衣,露出了里面的制服衬衫。

白色的衬衫塞在裤子里,因为行走挪动而在腰部产生了堆叠,但整体还是利落的。

施也对着窗低头整理着领带,春日阳光穿透他的衬衫,勾勒出了衬衣里的腰身。郎月慈落后两步走进办公室,看见这样的场景,心头又是一阵酥痒。

施也系好领带,转身看到郎月慈,便冲他笑了一下:“我只带了常服来。”

“没事,你穿什么都行。”郎月慈挪开眼,走到桌边拿过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现在审吗?”

施也点头。

两个人一起进入审讯室,这次是以“测谎之后告知结果并谈话”的名目,施也不负责审讯,只能在旁做引导询问。

进入审讯室后,施也率先发起话题:“你休息得怎么样?能进行谈话吗?”

“能。”杜君衡平静回答。

“这位是郎警官,他刚才在测谎之前给你宣读过知情同意,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叫他来是因为我们已经结束了测谎的部分,按照规定我不能单独与你谈话,但我确实需要与你沟通一下测谎结果。”施也和郎月慈接连在审讯桌后落座。

在坐定之后,施也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近七十却仍旧身姿挺拔的男人,说道:“杜君衡,你没有通过测谎。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聊一聊真正的事实了。”

与以往见过的嫌疑人不同,杜君衡在非常认真且专注地打量着施也。他的视线从施也的眼睛往下挪,在脖子处停留片刻,而后继续向下,在他右胸前停留了更长的时间,眼部肌肉有轻微收紧的痕迹。

很明显,这是在观察并辨认施也的警衔以及胸章。紧接着,他又重新直视了施也,说:“警官年轻有为。”

施也问他:“认识警衔?”

“蓝色和白色还是分得清楚的。”杜君衡的肩膀有了起伏,那是深呼吸带来的,他说,“我没撒谎。”

施也:“你有权利质疑测谎结果,事实上就像我说的,测谎结果不能作为直接证据提交检方。这也是我现在在这里的原因。杜君衡,此时此刻我们的对话仍然不是正规审讯,还属于测谎流程内的一环。我需要如实告知你测谎结果,并基于你对测谎结果的反应给出最终结论。”

“你的结论是你的工作,并不是我的义务。”以往杜君衡展现出来的状态或是沉默或是配合,总归都是礼貌且不卑不亢的。但这句话却明显有些尖锐。

郎月慈用笔戳了两下桌面,冷声道:“注意你的态度。配合警方调查是公民的义务。”

施也把手抬起来放到桌面上,做了个很明显的安抚的姿势,打断了郎月慈的进一步发难,对着杜君衡说道:“我再重复一遍我刚才的话,杜君衡,这不是审讯,我是来帮你的。我也相信你的勇气和毅力,你愿意接受测谎,这对你来说是很不容易的。虽然现在的结果并不如我们所愿,但我仍然愿意相信你,我希望找到根源。”

这是之前两个人商量好的配合模式,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刚柔并济地进行谈话。

果然,杜君衡对施也的抗拒并不多,很容易就被带进谈话之中,听到施也的表述,他轻声呢喃着问出疑惑:“根源?”

“你没有通过测谎的根源。”施也看向杜君衡,表情认真地说道,“我是研究犯罪心理学的,我见过很多各式各样的罪犯,而你的行为模式与心理状况与变态杀人相去甚远。我可以断言,无论是我或是外部专家来给你做心理测试,最终结果都会指向你并没有心理和精神疾病。换句话说,你拥有正常人的思维逻辑和符合大众道德水准的规范行为。既然这样,你没有通过测谎,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在听完这段话之后,杜君衡没有出声,一直保持着沉默。

在审讯中其实常用沉默策略,但这个方法对于杜君衡并没有什么太大用,在某种程度上,他确实比负责审讯的警察们更沉得住气。

即便占据着“地利”,之前的审讯人员也没能撬开杜君衡的嘴。此时杜君衡的沉默也早在施也的预料之中,因为有过预演,他们俩人心中实际上都并不焦虑。

郎月慈一直在用签字笔敲击着桌面,在过了将近五分钟后,他敲击的频率明显降低,当观察到杜君衡细微的动作变化之后,施也向郎月慈发出了信号,郎月慈于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笔放在了桌上。

这一下,审讯室中安静得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了。这样近乎极致的安静又持续了五分钟,杜君衡终于再次抬起头来。

对上施也那双如深潭一般的双眸时,杜君衡的表情有一瞬极短的凝滞,虽然他很快挪开了眼,但这变化还是被施也抓住了。

施也立刻开口:“凶案之后法医尸检的次数是根据案情需要来决定的,有时候为了确定死亡原因和寻找证据,我们的法医同事不得不反复在尸体上进行操作。即便是技术再高超的法医,也没办法在多次解剖之后完全复原死者未被解剖时候的状态。从刑警的角度来说,这是为了破案,是为了找寻真相。但每一具尸体都曾经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曾经活过,曾经爱过人也曾经被人爱过,很多家属都不愿直面解剖后的死者,理论上死人是无知无觉的,但活着的人很难接受他们的挚爱在死后还承受这些,因为死亡也是需要尊重的,死者也是需要尊严的。如果侦破受阻,谁也不能保证是否需要二次甚至三次尸检。王淑现在还在法医室的冰柜里躺着,尸体需要低温保存,但解剖不能在冷冻环境下进行。”

郎月慈身体微微前倾,表现得有些不耐烦,他再次拿起笔戳着桌面,说道:“杜君衡,你在家做饭吧?”

杜君衡的胸腔出现了明显的起伏动作,眉头也蹙了起来。

“冰箱里的肉冻了化,化了再冻,肯定不如新鲜的,是不是?”

“这可不是个很恰当的比喻。”施也打断了郎月慈。

郎月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好吧,我听专家的。”

杜君衡看向郎月慈的眼神中带了很明显的怒意。

“我没专家那么委婉,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自己其实很清楚。杜君衡,我审过上百个嫌疑人了,经我手送进监狱的没有不恨我的,我也不在乎那些嫌疑人和罪犯怎么看我,我唯一在乎的就是事实真相。受害者不能白死,犯罪的必须受到惩罚。你可以恨我讨厌我,如果最后证明你无罪,你想让我怎么跟你道歉都行。但此时此刻,我不会跟你搞什么怀柔政策,也不会温声细语地哄你。”郎月慈用笔敲了两下审讯桌前面的挡板,“这世界上没有完美无瑕的凶杀案,你也不是个心思缜密的凶手。现在你没能通过测谎,这就更证明你无法从这里走出去了。刚才专家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目前还是测谎的收尾阶段,这不是审讯。如果你不配合专家,等真的到了审讯阶段,那就不是现在这个风格了。你现在听个冻肉就受不了,那到时候我可说得出更难听的话,你想想你承受得住吗?”

在听完郎月慈的这段话之后,杜君衡再次选择了沉默。施也把自己面前的笔记翻过一页,接着把笔竖着摆放在自己和郎月慈中间。郎月慈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准备配合施也换用第二套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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