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月慈立刻追问:“不尽兴之后你们发生了争吵?”
“没有。”杜君衡仍旧否认。
施也:“你说你喂她吃了药哄她入睡。你一直照顾她,你知道她需要多少药量才能镇痛入睡,在那种情况下,给她多准备一两粒药,王淑应该也不会怀疑,甚至都不会发现吧?”
“我没有!”
郎月慈接话:“等药效发作的时候你们起了争执?”
“没有!我说没有!不是这样!”
郎月慈和施也配合得十分默契,两个人交替的问话让杜君衡有些招架不住。
“那就不是意外。”施也看向杜君衡,语速加快,“你早有预谋要杀害王淑?觉得她是拖累了?”
杜君衡仍在否认:“不是!我没有伤害她!我不会伤害她!”
施也:“但你在这个问题上撒谎了。你就是伤害了她。”
“我没有撒谎!我没有伤害她!”
施也全然不理会杜君衡的否认,持续输出:“她已经是个癌症晚期的患者了,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痛苦?”
“我没有让她痛苦!”
施也:“所以你喂她吃了药?吃了安眠药就不会痛苦了吗?你太天真了!”
“我不是!”
在刚才提问的同时,施也在桌下轻轻碰了下郎月慈递出了信号。郎月慈立刻接住,在杜君衡否认的话音刚落时就脱口而出:“你知道癌症晚期的病人在遭受怎样的剧痛吗?你爱她吗?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向她寻求性生活?你明明是个很好的人,为什么在面对王淑的时候变得这样自私和凉薄?”
“我当然知道她很痛!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杜君衡的怒气明显上了一个层次。
郎月慈沉声道:“我是凭借事实说话。你撒了谎,你在现场留下了痕迹。”
“那是我的家!我留下痕迹又怎么了?”
郎月慈继续说道:“你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你让她在遭受病痛折磨的时候还遭受了剧烈的刀割伤痛!”
“你以为我愿意吗?!她太痛苦了!”
“你明明可以选择用药的。”施也抢在郎月慈之前开口,“测谎之前我问过你,你更倾向用药而不是用刀。”
“是她逼我的!”
郎月慈立刻追问:“她逼你拿刀杀了她?你当我们警察傻吗?”
“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知道真相!”
施也:“那你告诉我真相!”
二人一连串的逼问以这样一句话作为结束。
审讯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慌张的杜君衡在急促地喘息着。而观察室内,所有人都被这层层递进的问话震住了。
一层叠一层的逻辑推论,把杜君衡能够狡辩的空间挤压得所剩无几。杜君衡失去了控制节奏的能力,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在一次次被动的,出于惯性的否认之中,杜君衡变得慌乱,而他的精力和意志力也在被急速消耗。
“漂亮!”陈奥奇不由得拊掌。
聊到这种程度,杜君衡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了。陈奥奇常年负责重大刑事案件的预审工作,即便是不从心理学上来分析,从他的工作经验之中也能总结出来相似的结论。
陈奥奇转头看向身边的成云霞,说:“成支,案子结之前,给我腾点儿时间,我可得跟施教授好好请教一番。”
“这我说了可不算,你找领导去。”成云霞回答。
“先说好啊,领导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得把小郎借给我一天,这你能决定吧?”
“等真的撂了再说吧。”成云霞道,“这只是有意向而已,毕竟还没真的交代。”
这个案子拖得时间太长,而成云霞又一直是个谨慎的人,陈奥奇跟刑侦支队合作了很多年,对成云霞也非常了解。这样的反应已经算是答应,所以陈奥奇没再多说,招呼自己的队员打起精神来。一旦杜君衡被攻破,他们还要负责后续的审讯来配合完善证据链和案件移交工作。
杜君衡眼神放空,表情呆滞,直到他因为慌张而变得急促的呼吸逐渐恢复平静,他才舔了舔干涩的唇,用嘶哑的声音说道:“给我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