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原书么?
“怎么,听说过我的大名?”
“我从不记无名之人。”应拭雪回神,“你为什么会来玄栖山,还知道我被关在这里?”
“我们宗门下个月要办一场‘问月小会’,掌门说要光邀宾朋,托我来送封帖子。”江洵望面不改色地说,“至于地牢,我这人好奇心重,就随便逛逛。”
应拭雪听完,立刻就判断出他在撒谎。
但他没戳破。
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琢磨这些不重要的东西。
有再多秘密,只要死了就好了。
“虽然我能够借助魂契短暂化形,但时间有限,我需要完成两件事。”
“第一,拿回我的本命剑见春山。”
“第二,破除我身上的封印。”
“封印?”江洵望左右看了看,“你是指外面石壁上那些符咒?”
应拭雪不语,抬起手,衣袖顺势滑落,露出一截手臂。
本应白腻的皮肤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扭曲蜿蜒,时隐时现,如活的蠕虫般纠缠着。
“这都是应钧礼下在我身上的,如果不解除封印,一出山门,神魂立散。”
空气一时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江洵望才说话:“应钧礼……怎么对你这么狠?”
应拭雪神色没什么波澜,淡淡道:“很久之前,我也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想明白了?”
“没有,现在不想了。”应拭雪说,“因为没有用。”
亲情这种东西,早在年复一年的血腥中耗尽了。
现在他只想报仇。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起身:“走吧,先离开这里。”
“你闭上眼。”
江洵望听话阖眼。
黑暗落下,视觉被隔绝的瞬间,听觉与灵觉被无限放大。
他察觉到炽热的气息逐渐逼近。
一寸,一寸,越靠越近。
热息拂过唇角,擦过鼻尖,如同某种危险在贴身游走。
锁链轻响,随即,两只手稳稳扣上他的腰侧。
然后——
“还愣着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他背后响起。
江洵望睁开眼,应拭雪仍站在原处。
被锁链束缚,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毫无生气。
他转身看去。
另一个应拭雪站在那里,魂灵化形,比刚才那具肉身更具生命力。
眉眼冷清,神色淡然,整个人如空中不染尘埃的孤云。
他不知道为何,心口轻轻一松。
下意识地吐了口气,甚至没察觉到自己原本屏住了呼吸。
应拭雪没有看原地的自己,率先转身,先行一步下了高台。
他走得不快,身形浮游,乍一看甚至像是第一次学步的孩童,有些磕磕绊绊。
但不过几息,就调整好了姿态,肩背挺直,稳步前行。
仪态如旧。
地牢漫长,两人一道静默地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江洵望余光一瞥,注意到应拭雪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墙壁上,最终,他的指尖还是触上咒文,神色晦暗不明。
江洵望移开视线,顺着地道投向尽头,语调轻快,主动打破沉寂:
“既然我们已经是盟友,现在能够告诉我答案了吧。”
“嗯?”应拭雪回神,放下手,侧脸看他,“什么答案。”
“你见我的第一面就知道我不是朱执事,为什么?”
“因为你和我对视了。”
江洵望眨了眨眼:“有问题?”
“朱崇有愧于我,从不敢看我的眼睛。”应拭雪双手抱臂,语气多了点少年心性的狡黠,“你决定选他来伪装,就已经输了。”
“原来如此。”江洵望晒然,“懂了,愿赌服输。”
说话间,走到地牢尽头。
江洵望看着锋利的草叶,大步一跨,领先半个身位,压下草叶,然后偏了偏头,示意他先出去。
应拭雪略一停顿,随后跨出,踏入世间:
“多谢。”
地牢之外,天地开阔。
山风轻拂,夜色寂寥,明月高悬。
清冷的月光洒在两人肩头,一人衣袂飘扬,一人神色慵懒。
他们站在夜色与山峰中,肩并肩望着那不曾为任何人改变的山川河流。
不为囚徒停留,也不会因复仇者的脚步而颤抖。
应拭雪开口:
“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请讲。”
“你是一个人上山的吗?”
“当然。”江洵望理所应当地答道,“孤身一人、身轻如燕、神出鬼没。”
“那我们是不是得想想,”应拭雪问,“该怎么解释你身边,突然多了个人?”
江洵望:“……”
“要不你待会在山门外等我,说是我的师弟?”
“可我出不了山门。”
“嘶,好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