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子旁边的男子毕去非之前见过,正是常跟在屈广文身后的忠实属下陆如冈。
毕去非小心隐藏着自己的身形,屏气凝神,耳边断断续续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可否让我见屈郎一面?我……”
女声婉约好似莺啼,隐隐还可听出几分恳求,只是还未语罢却马上被冷硬的男声给打断了。
“林姑娘,屈侍郎如今不在安务司。”
“可我方才见到他背影了,就在刑部司那边。”
“想必是林姑娘看错了,安务司之中和屈侍郎相似的背影也是有的。”
女子停了一瞬,随后固执地抬起头,“我想进去刑部司,可以吗?”
陆如冈朝她作揖,表情冷淡至极,“林姑娘,莫要再为难我了,刑部司不是能随便放人进去的。”
毕去非眼神微凝,看来她便是林府那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嫡长女”林渺渺。
“明日就是赏花宴了,就让我见一面屈郎好吗?”林渺渺眼露哀求,挡在陆如冈前面,“我有重要之事要讲与屈郎听。”
陆如冈却是丝毫没被打动的样子,“抱歉,林姑娘,屈侍郎如今不在安务司。”
林渺渺寻屈广文做甚?毕去非略一思索,元宵节那日的画面在脑中闪过。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通身蝶紫的姑娘买了同屈广文所挑相似的灯笼,又是在屈广文露面夺谜后落入水中。再加上她偏生要赶在赏花宴之前见到屈广文,林渺渺这是心悦屈广文罢。
只是安王已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林渺渺抱回林府,倘若不出意外,她是要嫁与安王的……
果然这赏花宴她是非去不可的,没准林府就会想出什么坏事对着上阮来。
毕去非垂眸思索间,再次抬头时周遭已然空无一人。
毕去非往下看去,底下三人皆是衣着齐整地站在底下与她对上视线。
“你们何时下来的?”
“方才。”林上阮挑眉表示疑惑,“人都走了,你还听什么墙角。”
“话是如此。”毕去非坦然接上林上阮的话头,“可走时怎能不叫我?”
徐净秋眉眼温和,“方才唤了毕书吏数次,不过想来是出声太过轻微,没让毕书吏听见。”
毕去非摸了摸鼻尖,视线不自然偏移,恰好对上正下方严子皓的眼睛。
“跳下来,我接着你。”
下一刻,毕去非闭上眼睛,纵身向下跃去,坠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清冽的气息扑了她个满怀。不由地,毕去非搭在严子皓肩上的手指悄悄地蜷缩了几许。
严子皓劲瘦有力的手臂环住毕去非的腰,接得稳当又克制,连靴跟都不曾移动半分。
“比上次轻,你身子还未痊愈。”严子皓将毕去非轻巧放到旁处,转身朝前走去。
毕去非干忙抬脚跟上,“等等,县令大人,莫要乱说,我这分明是好完全了。”
徐净秋缓步走在林上阮身侧,轻笑出声,“我倒是赞同子皓所说。”
“呼吸沉重,四肢无力,脚步虚浮。”林上阮淡淡补了句,“你这不是一般的虚弱。”
像是印证林上阮所说,毕去非适时闷闷咳嗽了起来,见几人投来的灼灼视线,她面不改色地换了个话题。
“县令大人,我们兵分两路如何?”
“我把昨日两具浮尸的面容都画到了草纸上,正好可去城门守卫处问是否对那两人是否有印象。”
严子皓停下脚步,点了点头,“我和净秋一同去安务司问相应事宜,你同林姑娘去城门处。”
安务司内。
严子皓坐在屈广文跟前,寒眸扫过眼前似笑非笑的屈广文,不发一言。
“严县令,徐县丞,不知两位要来安务司,有失远迎,只能用这陋茶来招待了。”
屈广文身着紫金官服,坐在刑部司的主位上,示意身侧的奴仆端上热茶来。
热气氤氲,茶香袅袅,屈广文掀开茶盏的盖子,吹了吹茶上的浮沫。
“这茶还是去年的有滋味,今年新摘总觉得有些涩。不知是不是在别处采摘的缘故,这茶树有些水土不服。”
徐净秋轻抿一口,“我倒与屈侍郎不同,品不出涩味,只能尝出清甜。”
屈广文微敛桃花眼,掩去眼波流转,“还以为徐县丞初来乍到,会不习惯这晏城的茶。”
徐净秋不疾不徐地回道:“屈侍郎多虑了,在京城,也是可以喝到晏城的茶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