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有些累了,想上去收拾会,等晚上到了祈福的时候还请您唤我们一声。”
对面,终于摆脱了那让她倍感心虚的眼,客栈娘子立马松了口气,赶忙点头将他们带了上去。
挂着温和的笑容,宋青君拉着宋书禹进屋,而后等听脚步声渐远,她瞬间沉下脸,关门。
宋书禹刻意用法术将这屋与外界隔绝。
接着见面前人面色严肃,他顺着青君坐到桌边。
“姐姐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具体到说不清什么,只是,心里总有些异样。”
宋青君伸手,失神地轻点桌面。
接着,想起什么,她抬头,问:“四周流水怎样,可算湍急?”
“并不,甚至可以说得上平静,应该是淹不死人的……”
说到这,宋书禹顿住,脑海嗖的闪过灵光。
宋青君不紧不慢地接下去。
“更何况还是个土生土长的壮年男子。而且……”
她侧头,微俯身凑近。
“之前那婆子拉着我说找到女儿了,似乎是不知道她女儿已经被淹死。到像是……”
“失踪了!”
回过味来的宋书禹猛地直起身子,神情也凝重起来。
“另外姐姐,人是十年前出事的,这祭祀也是十年一次,不知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
说着,脑中不自觉浮现出种种血腥的祭祀巫术,他不禁后背发凉。
青君不确定所想的是否是忧思过度,只能顺着自己的心,轻喃。
“或许到了今晚就知晓了……”
是夜,细雨已停,只余飘浮的淡淡烟波。
寂静的水乡突然有了生气,人们走出瓦房,穿过迷雾呜呜泱泱地赶到位于中心祖宅。
青君他们也跟着客栈娘子和她幼学之年的女儿去到那。
宅子看着好些年头了,砖瓦都有些褪色,里面很空旷,只有口大井。
旁的人围在外面,几位穿着青白纱衣,脸上擦着厚厚白粉的姑娘在里面翩然起舞。
水袖飘扬,宛如游龙,在雾气朦胧中更显得美妙。
周围人看得如痴如醉。
一舞跳完,族长在姑娘们的簇拥下缓缓走出。
那是个老头,脸被花白的眉毛胡须遮住,只露出双眯着的细长眼睛。
摸着长到拖地的白须,他拄着拐杖,绕井转圈,口中念念有词。
接着,走到井后,面对门外的众人,他将三枚铜钱抛入井中。
“愿先灵保佑,来年风调雨顺,衣食无忧。”
话音未落,众人突然俯首跪下,边磕头边重复高呼三声。
一声比一声高。
尚未反应过来的宋青君和宋书禹只呆呆立在外围。
感觉这祈福同其他的没什么两样,宋青君心里升起疑惑。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是多虑了。
但,下一刻,水流声骤然响起,原本平静的井传出哗啦啦的动静。
所有人抬头,屏气望向祖井。
宋书禹则微微眯眼,悄然握住拳头。
水声越来越嘲杂,似乎蓄势待发。
最终,血红的水漫出井口,一道冲天的水柱猛地蹿出!
震得那白须老头直接仰躺到了地上,拐杖也骨碌碌滚远。
他胡须颤抖,瞪大的眼里满满映着像要捅破天的水柱。
接着水柱逐渐变细,消失。
乌云在上空集聚,投下了阴影与红雨。
一滴、两滴……
气氛凝固一瞬。
而后所有人飞速地爬起,面上满是激动欢愉。
“显灵啦!显灵啦!”
他们欢腾跳跃着,仰头要接滴落下来的红水滴。
可一声惨厉的尖叫倏然划过所有人的耳膜,震碎了这热闹的场景。
“啊啊啊!”
一男子捂着冒出丝丝黑烟的手,痛苦地倒地打滚。
那手竟被落下的水穿透,烫出了个小洞。
血液滴落,混合雨滴,一时分不清那个是血,还是都是血……
雨势逐渐增大,雨声从由清脆的啪嗒声变得淅淅沥沥。
落上砖瓦,砖瓦破碎,落上血肉,血肉尽毁。
惊恐代替了喜悦,爬上众人的脸。
顷刻之间,静谧的水乡变成人间炼狱。
浓稠的血水侵染了每一寸土地,惨叫哀嚎声不绝于耳。
众人惊慌乱窜,挣扎着向外逃离。
而一人却逆流而上。
“灵儿!是灵儿回来了!”
疯婆子挥臂高呼,凹陷的眼闪烁着灼热的亮光。
她要接血雨,可雨却似乎刻意避开了她。
她身下的地面丝毫没有被打湿,在一片红色中空出了点点白斑。
宋青君与宋书禹也是如此。
宋书禹早支起了屏障,但那雨却像是有眼睛,完全没有滴落到他们那边。
他倍感疑惑。
同时,那血雨干净剔透,没有妖气,没有鬼气。
他看不出是什么,但知道自己碰上了也绝对讨不到好。
不禁心下警惕,宋书禹想释放更多的鬼气,却发觉自己竟被无形的气息压制了。
望着满目猩红,他根本使不上力。
惊恐浮现。
“姐姐,这地方似乎不是我们能干预的……”
远方,水面蛄蛹着冒出一张女子的脸。
它围着祖宅绕圈,平静的江面顺着它掠过的轨迹漾开圈圈涟漪。
接着,一只水化的巨手突然蹿出,将宋青君他们卷进了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