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最后一天,陆迁是被席胡风的电话轰炸给炸醒的,早上七点,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主卧室的门紧闭,陆迁不想打扰江巍睡觉,独自下楼买了早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随后才接通了席胡风的第24通电话。
“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要带着你妹妹回来吗?”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后面传来,“你爸昨天把汪汪送走了,带回一只金毛回来,等你们回来给他取名字呢。”
金毛,见惯了田园犬的陆迁还真没看过大型狗,原本敷衍的话术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很大吗?”
“可大一只了,就是毛多,还要时不时去遛狗。”席胡风高兴地回答,“你什么时候带着陆真回来啊。”
……陆迁靠着围栏,迟疑了一秒,回答:“我今天回去,陆真还要待一会。”
听到陆迁要回去,席胡风也不会多纠结陆真待得这一会,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便挂下电话。
8:05,陆迁收拾好出了门,此时,江巍还在睡梦中。
早上的生意不错,连续做了五个人的生意,席胡风去后头找狗,门一打开,铁棚下,陆迁穿着白色的T恤,手里提着一袋子衣服,正蹲在金毛的旁边端详它。
一人一狗,大眼对小眼,也不知道对了多久,直到后门被席胡风推开,陆迁被吓一跳,回头。
“妈。”
陆迁干涩地喊。
这一喊,喊得席胡风眼波流转,眼泪在眼里打转:“哎。”
一切就像开了挂一般顺利,后起的陆福军也没有那天的气势,颓废地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陆迁,一个早上都相对无言,陆迁原本的那股怨气,没上没下的堵在心口,最后也只能罢休,更以前无数次那般,安静地上了楼。
因为陆真没回来,发信息说要下午才能回,所以给狗取名字这件事也耽搁了,陆迁自己是个死脑筋,想不出什么好名字,靠在三楼的窗户上,看着金毛在后门转圈圈,一看就又是几个小时。
下午陆真回来,跟陆迁一样对着两个卖惨的中年人各叫一声爸妈,两兄妹站在后门的铁棚下逗狗,陆真甚至拿出了她小学用的古诗三百首,势必要给金毛取一个最独一无二的大男主名字。
“这么想要独一无二,就叫第一好了。”看着陆真怒翻古诗的样子,陆迁夺过她手里的书,“给狗取这么文艺干嘛。”
“第一也太奇怪了。”陆真嘟嘴,“那下一条狗不得叫第二吗?”
“哪有下一条狗,我猜这是最后一条。”陆迁笑,“你想,金毛这么正宗的宠物狗,肯定要好好养啊。”
陆迁这一说,陆真点点头,表示赞同,最后一拍即合,给它定下了这个独一无二的名字。
“第一!”陆真笑,“你敢摸第一吗?”
两位怕狗人士相视一笑,随后陆真被陆迁猛踹一脚:“去你的,今天晚上你牵它去散步。”
“好嘞。”陆真伸手,隔着一股空气,假装在抚摸它的头,“第一第一,晚上我带你去散步。”
到了晚上,陆迁抱着一堆试卷在小猿搜题和作业帮流连,练习册和课本散落在地上,白织灯亮了一晚上,直到凌晨三点才熄灭。
第二天又是乘着陆真睡觉的时候,陆迁去她的房间看了一眼,拖着行李就回学校了。
因为宋涌放假前说了过完国庆要月考,回了学校还没从假期里出来,笑脸还没收,眼角先一步垮了。
宋涌说着第二天的考试安排,下了第二节课,教务处的人就过来了,宋涌叫了一个人把田俊学的桌子拖出去,他们拖桌子的动作实在粗鲁,走一步掉几本书,包括田俊学的画稿,在空中飘扬,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陆迁环顾四周,见没人有动作,自己起身跟在搬桌子的人身后,一本一本捡起田俊学的书和画稿。
“装什么啊。”
也不知道谁来一句,声音不大,陆迁附近的人都听到了,纷纷抬头看陆迁的反应。
“……”此时的陆迁已经走到第二排的位置了,他没抬头,面不改色地捡起地上的书,丢进怀里,走到前面拖桌子的哥们身边,踩住桌脚,硬生生拦住那人:“你是故意的吧。”
田俊学被打的事早就被造谣的不成样子了,今天孟于跟他说了,什么被报复,出轨,打群架都出来了,再加上平时田俊学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班上喜欢他的人基本已经灭绝了。
“我来吧。”坐在讲台旁的路旭在战火点燃之前挤了进来,他是个和事佬,跟班上的人玩的都很好,那男的不好对他发脾气,瞪了陆迁一眼,松手走了。
“你去把他的凳子拖过来吧。”路旭笑着接过陆迁手里的书,一本一本塞回桌子里,“都是小事。”
陆迁跟路旭只交流过几次,就这几次,好感涨了不少。
“嗯,谢了。”
宋涌在外面跟教务处的人聊天,朱万诚双手背后,田俊学背着双肩包站在大人的中间,陆迁和路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一幕,田俊学低着头一言不发,跟羊入虎口一样。
“你说他会去哪个班?”路旭把桌子靠着墙壁放好,“打个赌。”
“不知道,隔壁吧。”
陆迁单手拧着凳子,歪头看向田俊学。
“我猜去一班。”路旭笑。
“哈?”
远处的宋涌看到他们出来了,跟朱万诚耳语了几句,就向他们走来了。
“怎么是你们两个?”宋涌着重看了陆迁几眼,陆迁习以为常地笑,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涌抿嘴,“你们跟我来。”
宋涌径直朝对面走去,一点要求隔壁班的意思都没有,走在前面的路旭回头给了陆迁一个胜利的笑容,两人跟着宋涌绕过三班和二班,停在一班的门口。
刘语正在监视一班的人学习,大课间也不松懈,陆迁只能听见翻书声和呼吸声,宋涌拉着刘语去走廊聊天,走之前挥手让他们两个进去。
“放哪?”陆迁问。
“就讲台旁边吧。”刘语被宋涌揽着,艰难地转过头叮嘱,“小声点,他们在写作业呢。”
小声点。
陆迁点头,看着两人走远,遂即一脚踢开一班的门,旁边的路旭被吓得两只手差点没抱住课桌,惊恐得看着陆迁提着凳子,两手插兜大摇大摆地登场。
“大哥,你要干嘛!”路旭用最低的声音呐喊,“造反啊!”
一双双震惊的近视眼抬起,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陆迁伸手打招呼,“嗨,下课了都不玩会吗?”
发什么神经,路旭站在外面恨不得把脸埋进桌子里,试了试,发现抽屉太窄,头又太大,遂放弃。
“进来啊,愣着干嘛。”陆迁走到讲台旁边,放下凳子,心安理得地坐下,“害羞了?”
“你谁啊?”一班的班长,安汶从后面走过来,“哪个班的?”
安汶长得不高,气势却很足,陆迁抬头,轻笑:“这位是班长吗?”
“是,你们想干嘛。”安汶皱眉。
“我有个朋友叫,田俊学,英俊的俊,学习的学,接下来要转班到你们这,帮他搬个凳子。他性格有点问题,跟你们提个醒,是个暴躁狂,平时不爱说话,要是谁惹他,他放学一定找人揍你们,我之前就是被他这么欺负的。”陆迁委屈地说道,眼神往后看向路旭,“我们两个是他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