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发现这个情况的,是王湘兰。
“她这几天吃饭,没有以前那么多了。”老张吃午饭的时候,王湘兰小声地说。
现在龙虾卖得好,老张吃饭会比一家人早一点,他吃完去进货了,才到一家人的饭点。
“是不是吃零食了?”这是老张的第一反应。
隔壁烧烤佬家的小子就是吃多了零食不爱吃饭,还养得虚胖,稍微活动一下就喘成了跑了十公里的狗样,为着这事,烧烤佬媳妇没少念叼。
烧烤佬更是好几次嘀咕这号练废了,羡慕老张有资格练小号。
“我没给她零花钱。”王湘兰看一眼在厨房里忙碌的张母,“妈说想给她两块钱她都不要。大家都知道你做生意赚钱不容易呢。”
老张心中一酸。
闺女每天放学后在肖悠悠那里学习一小时,半个学期下来,闺女语文成绩已经有了进步,期末考试的成绩不再是倒数第一。
但现在放暑假了,肖悠悠带着她儿子去了乡下陪老人。
他听了烧烤佬、许多来他店里的孩子父母的建议,花了重金送张苗苗去补习班,好好地补一补别的课程。
真的是重金啊,这两个月的学费,干掉了他身上一大半的可活动资金,去的是综合了大家体验的口碑不错的补习学校。
一朝回到解放前,他压力重,但从来没和家人提过,就是想让她们花钱无负担,没想到她们……
看他这深沉的样子,王湘兰以为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继续说:“还有啊,她以前都睡午觉,现在不肯睡,非得搞学习。”
“搞学习很好啊!”老张不理解了,“咱们到城里来,不就是为了她能在城里好好学习吗?”
“可是你看看她现在在干嘛?”王湘兰扶着六个多月的身子要起来,老张狐疑地看一眼门,“你慢着点,我瞧瞧去。”
轻轻推开门,老张看到趴在桌子上的张苗苗,心里一咯噔,用越发轻的脚步,走到闺女身边。
看到闺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眉头还紧皱着,本就巴掌大的小脸,比他记忆里更小了的样子,他终于觉察出了问题。
这一顿饭,吃得无滋无味。
下午,老张沉着一张脸处理龙虾。
烧烤佬往这边一转,瞥他一眼,又瞥他一眼:“你怎么?被细红传染了?”
老张掀了掀眼皮:“什么意思?”
“拉长着脸啊!”仔细打量老张一圈,烧烤佬的手,也顺着他的视线转了一圈,“就差把‘不高兴’和‘和钱有仇’几个大字刻脑门上了!”
老张没有细红那娇小的优势,也没有性别优势。
他块状大,有只眼睛一动不动,笑的时候,眼睛弯着,倒也瞧不出什么。
这会儿,他拉着脸,就像要和人干架一样,怕是要把客人都吓跑了!
“这么明显啊……”老张揉了揉自己脸颊,强挤出一个笑。
“糟了,这笑得比哭还难看。”烧烤佬扯了个凳子坐他面前,“你到底,遇啥子事了?”
不等老张回答,他大胆地猜测:“是弟媳怀孕脾气大?还是又有人去吵她了?”
老张摇头。
他家王湘兰脾气好得很!
现在他给老婆和娘都配了手机,一有事,马上给他一个电话就行。
烧烤佬也想到了这些,摸摸下巴,瞳孔震惊:“不会吧不会吧?难道你堂客孕期出轨了?”
“瞎想什么呢?”老张脸更黑了,“我们好得很!”
知道自己不会说点什么出来堵不住烧烤佬那张嘴,他只好把张苗苗的情况说了一遍。
烧烤佬不吱声了,看老张的目光充满了怨念。
人的悲欢并不共通。
老张这会儿满心都是闺女不肯睡午觉要努力学习却睡倒在书桌上的样子:“你说,她为什么要这样?”
“你是在和我炫耀吧?!”烧烤佬气哼哼,“我崽不肯学,你崽拿命学!成绩比我崽好,还比我崽更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