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哭笑不得,没得到答案,但被他这么一搅和,心里的郁气散了不少,脸上不再是和钱有仇的神色了。
“你说得对。”长长吐出一口气,老张笑道,“不管怎么说,她在努力。对了,小仇。”
他突然想起了藏在自己小摊里的准大学生:“录取通知书来了吗?”
“啊?”沉浸式洗菜串菜的仇斯屿猛然抬头,像是刚回到这个世界般茫然,过了几秒,他才反应才来,咧嘴笑道,“来了!再过一个月,我就去沪市上学了。学校还不错,是一本。”
“沪市?!”烧烤佬瞪圆了眼,“跑那么远?!”
老张心情好了不少:“那可了不得哦,那边还在办世博会。”
这一瞬,他对女儿未来的高考也有了期待。
如果这个时候考到沪市去的是他闺女,那他就歇几天店,一家人送女儿去上学,正好去看看世博会,长长见识!
“嗯嗯。”仇斯屿腼腆地垂头,“大城市,开销会大些,不过机会也会多些。”
老张点头:“确实是这样。”
烧烤佬沉默了,良久,他叹息一声……
疑惑地瞥他一眼,老张本想问他怎么对仇斯屿的事这么上心,却见张母拉着张人苗苗过来了。
平时这个时候,张母会把张苗苗接到家里,在家里吃了晚饭,再来摊位上帮忙。
但今天,老张让张母把张苗苗带到这里来了。
只有这个炸龙虾卤龙虾的时间,他才能靠在椅子里休息一会儿,也才能和一个多月没说着话的闺女聊上几句。
“学习累不累?”老张一面把龙虾倒进油锅里,一面问她。
张苗苗摇摇头。
老张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油锅里,没往张苗苗的方向看。
久等不到闺女的回答,他瞥了张苗苗一眼:“累不累?”
“不累!”嘴硬地说着,张苗苗把书包卸下,连喘了几口粗气。
估摸着时间,老张走过去提起闺女的书包掂了掂:“这书包,都快有一箱水重了。还说不累?”
“嘿嘿……”张苗苗没什么精神地笑了一下。
“在外面被欺负了?”老张又问。
“怎么可能?!”小妹子像个炸毛的小兽,握了握拳头,“谁敢欺负我,我揍他!”
老张额角血管突了突,有种不好的预感:“和人打架了?”
“那没有……”张苗苗又蔫了,“这又不是乡里……”
大松一口气,老张突然庆幸自己及时把闺女带城里来上学了,不然,他真是要养出个用拳头说话的闺女,那……
好像是也不是不行,女孩子有点功夫傍身是好事,但不能只会用拳头说话。
“那你是受委屈了?”老张第三问问出来,张苗苗察觉到不对了,警惕地抬头盯着老张,“爸,小龙虾好了吗?”
“你个小鬼头!”老张嗤笑一声,回头瞧见小龙虾真好了,赶紧把小龙虾捞出来,放第二批进去。
“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别闷着不说。”撇下在油锅里挣扎的小龙虾们,老张盘着闺女毛绒绒的头,“以前,你什么都会和我说的,现在问都问不出来了。”
“我……”不知是哪句话被触动了,张苗苗脸上的笑容跑了个干净,可怜巴巴的眼睛里往外滚出了泪。
把锅里被炸老实了的小龙虾捞出来,放下第三锅,老张坐进椅子里,把女儿拉跟前:“怎么回事?好好和爸说,天塌下来都还有爸给你顶着。”
眼看闺女咧开嘴,要哭得更汹的样子,老张赶紧附加条件:“不过先不能哭了。”
瞬间,张苗苗的眼泪被憋了回去。
她压着嘴角,委屈地扁住嘴:“爸,我想回乡里……回乡里读书……”
她没受委屈,也没受欺负,但她有比受委屈和受欺负还难受的事。
而这件事,现在,也让老张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