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的手指抹过你的眼角,轻声道:“这是储存记忆的忘却之庭。”
“记忆”这个词语触动了你,你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柳条一样柔软的手指按住你的肩膀,将你留在原处,曲解你动作的含义:“不要着急离开,多陪陪我好吗?”
你困惑地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黑天鹅低下头,将垂落的头发拂到肩后,幽蓝的光在她唇上点出了星子,薄暮时刻的美丽顺着眼瞳流逝至唇间,随着她的细语闪动:“我原本想要邀请你跳一支舞,令人悲伤的是,祂已经提前替你拒绝了所有的邀舞。这可怕的嫉妒心啊……”
她感慨着,任由话题如浪尖浮沫随意游走:“但若你全然不知晓,这颗心岂不是平白埋没?在记忆里,哪怕是憎恨都好过一无所知。”
你轻轻将手按在心口,属于你的血肉跳动着,随着你的欣喜与悲伤变换节奏。
“可能……祂知道我们间的牵系不可更改。”并且,独一无二。
你看到黑天鹅了然的笑颜,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将话说了出来。
“我……”
“嘘。”她将手指点在自己唇间,像是要送出一个轻柔的吻,“这是个秘密,只会存在于记忆里。现在,此刻的记忆已经成为我们共同的秘密了,你会记住它,记住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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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深呼吸一个回合,确认自己的清醒,天花板上的鲸鱼摇头摆尾亮了一夜。
意识与身体一同陷入柔软的床铺,坦然呈现你思维最细的每一道,你回想着与黑天鹅的会面,你想不到她从见面开始所做的一切的理由,也找不出拒绝她的理由,但你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想承认这一点——在你咬住她的咽喉之前。
这个习惯可以被称作好,或者坏吗?但从来没有人向你提出这一点,所以你总会依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在暗淡的忘却之庭中,右眼澄明的颜色比幽蓝的光更为夺目,映照着她迷离的视线,她叹息着感慨:“哎呀,你要我向你完全敞开吗?我很乐意做这件事呀,贪心的姑娘。”
“只是……”她的脸上浮现嫣然的霞色,“你不知道对一个忆者如此行事的后果吧?”
接下来的场景你记不清了,就好像忘却之庭已将它吞噬,唯有在幽深中回荡的声音残存在耳边,伴着痛苦与渴求的喘息:“我应该告诉你,不要这样莽撞了……哈、但‘我们’都知道,你的心与谁缀连……这句话说给我自己听,反而更合适呢……”
你坐了起来,舌尖舔舐过口腔中光滑的硬物,张开嘴,幽蓝的晶体从舌尖滚落到掌心,一朵不知名的花朵封存在中心,给你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你注视着它,手伸到枕头底下,拉出被丝带牵连的一个个小玻璃球,就像采下一串丰盈的葡萄。
当你意识到光洁之物中的破损后,你就再也无法忽视它,它的存在甚至已超过它赖以存在的整体:你从哪里得到的?是谁送给你的?你向谁学习过它的用法?你为什么有能力使用它?
它缠绕在你手上,晶体碰撞的声音叮铃悦耳,或纯净或缤纷的色彩寄托着记忆与它的主人,在你的铭记中熠熠生辉。
像一颗颗奉送给你的、渺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