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刚蒙蒙亮刘赢就出了房门,坐在檐下观看小恒在院里跑步,哈欠连连,见韩慎出门,朝他懒懒挥了下手,“早。”
难得她也有精神不济的时候,韩慎关心道:“昨晚没睡好?”
“嗯,大概我也不习惯闻着药味入睡。”前半夜在梦里被药汤溺住,噩梦般没睡踏实,后来又被虫子痒醒,她怀疑香囊招虫子就给收起来了,之后也没再睡。
早饭时,六子登门,毫不客气地呼噜一碗面下肚,然后满足地抹了下嘴,这才道明来意:“王媒婆审过了,那些被害的女子生前都已定亲,而且都是高嫁,双方都很满意,所以啊,凶手很可能是家境贫寒的男子,母亲抛夫弃子或者因家境被心仪的女子辜负过,总之是被女子伤害过。”
刘赢觉得有道理,追问,“有怀疑对象吗?”
六子稍微别扭了一会儿,还是回答了她的提问,只不过说话时面向的是韩慎,“城北有一个药农,五六年前媳妇跟人跑了,起初有些疯疯癫癫的,后来当了药农情况好转,但他总是独来独往,行踪不定,只有给医馆送药时才露面,最可疑的是,那些姑娘被害前不久都把他惹毛过。”
韩慎只食一小碗面,早已放下碗筷认真听六子转述,待他说完,便问,“周大人需要在下做什么?”
六子摇摇头,“现在正全城搜捕那药农,想必很快就会抓到,周大人说请你先歇几日,待结案后他亲自来向你道谢。”
韩慎从善如流,“不敢当,那我等就在此静候佳音。”
六子走后,刘赢重新端起碗,又添了一碗面,边道:“看来周县令认为那药农就是凶手了。”
“或许是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韩慎回道,见刘赢再次动筷,转动轮椅退后,“几位慢用。”
书桓立刻囫囵吞下碗底,放下筷子去推公子,“小人也吃完了,二位慢用。”
“喔,好。”两人离开后,刘赢瞟了眼某公子的碗,暗道这人饭量着实太小,还没小恒吃得多。
眼看少年碗里的面又见底,直接将盆底剩下的全倒给他,“乖徒多吃些,长高高哈。”
“好的师父。”
*
第二日,药农张疯子被捕的消息传开,那些知道张疯子与被害姑娘们有过节的百姓笃信其就是凶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所有人都开始议论此事。
韩慎与刘赢再次来到慈济堂,这次不是来打探消息,而是韩慎与秦老大夫约好的复诊。
刘赢将韩慎推进里间后自觉往外走,却被秦老大夫喊住,“只是把脉,你留下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刘赢觉得这老大夫看她的眼神似乎仍带着怒气,好像她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错事。
待把脉结束,他眼中的怒气更甚。
“前日给你开的只是寻常补药,三五顿汤药就补回来一些,看来你真是营养不良。”
靠在墙边的刘赢暗暗点头,他这个年纪的男子,看着个子也不小,每顿就吃半碗饭肯定会出问题。
秦老大夫犀利地目光忽然射向刘赢,“听说你们是江湖子女,小姑娘可会武功?”
从顾大夫那得知刘赢因江湖纠纷而受刀伤时就猜到她会武功,见她点头,秦老大夫顿时火冒三丈,哼道:“有那把子力气宁愿跟人打架斗殴也不曾帮哥哥采写药补身子,如今又装模作样送人来医馆作甚?让他直接饿死岂不是更痛苦!”
刘赢终于明白了自己被对方讨厌的原因,可她又不能说这事跟她没关系,两人是假兄妹......
韩慎也似才反应过来,慌忙开口解释,“您误会了,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晚辈这副身子会到这地步全是自己造成......”
他急着为妹妹开脱的样子落在秦老大夫眼里却像极了被恶妹欺压太久的软弱哥哥不敢损坏妹妹名声。
秦老大夫斜眼瞧着刘赢一脸无辜,冷冷“哦”了一声打断韩慎的解释,朝她说道:“如此看来你们兄妹感情还是不错的,是老夫误会了。”
刘赢也懂察言观色,立刻道:“怪我平日太粗心,没有仔细照顾好哥哥,咳,我一定会改正。”
秦老大夫露出一丝笑意,“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这样吧,既然你不是故意苛待哥哥,老夫就给开个药方,先抓三副,每日一副,你回去定要按时给哥哥煎药。”
“好。”刘赢答应的痛快,拿了药方就去抓药,待付钱时却差点以为自己被无良大夫给骗了,直到她亲自看了眼方子,上面写着灵芝......
只三副药就花掉她八成家当......果然是她太穷了么?
“秦大夫!秦大夫呢?!”
一名约莫四十岁妆发凌乱的妇人突然闯进大堂,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焦急与愤怒,扫视一周没见到秦大夫,立刻坐倒在地,撒泼打滚,嚷嚷道:“天呐,说什么医者父母心,拿了银子却把我家秀才儿子给治死了,明明是吃人血馒头哇,没天理啊——”
秦老大夫急忙出来,颇有魄力地喝道:“你瞎嚷嚷什么,你儿子来几回我都没给开方子,你再血口喷人我就报官了,秀才那点子功德名声早晚给你败光!”
妇人显然有些惧怕秦老大夫,不敢再骂人,而是哭道:“我没胡说,我儿子几日前来这拿了药的,今日不知怎得,喝完药人就不行了,呜呜呜可怜我一个寡妇好不容易靠卖豆腐供养出一个秀才来,结果没高兴两天就被人给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