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煜看着残页上的朱砂印,忽然想起写休书时,他的手一直在发抖。那时他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仕途,却不想,这一抖,竟抖掉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明薇,”他低声道,“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后悔?”林明薇摇头,“你后悔的不是休了我,而是失去了一个能为你挡箭、能为你谋利的傻子。谢承煜,你永远不会明白,我要的从来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平等的爱。”
七·民心为鉴
围观的百姓中,忽然有人开口:“谢大人,你当年为了苏府休妻,如今苏府落难又来求前妻,这算什么大丈夫?”
“就是,好不要脸!”
“听说他前妻在冷宫里吃馊饭,他却在娶新人,真是畜生!”
骂声此起彼伏,谢承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林明薇看着这一切,忽然想起母亲的信——“莫困于闺阁,要做自己的将军”。她终于明白,真正的解脱,不是原谅,而是让对方在真相面前无地自容。
“谢大人,”她轻声道,“回去吧。以后,别再来了。”
谢承煜抬起头,看见她眼中的决绝,知道再无可能。他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春日,她蹲在他面前,眼睛亮得像星星。
“明薇,”他最后一次唤她的名字,“祝你幸福。”
林明薇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街角,才发现顾砚白的手仍被她紧紧握着。她想松开,却被他反握住:“别松开,”他轻声道,“我想这样握久一点。”
尾声·双影成双
是夜,绣坊打烊后,林明薇坐在二楼窗前,看着顾砚白在楼下整理药材。他的青衫已换成她新绣的月白色长衫,袖口绣着半朵莲花,与她裙摆的莲花纹样相得益彰。
“在看什么?”顾砚白不知何时上来,递来一盏糖蒸酥酪。
“看你。”林明薇实话实说,“看你如何成为我的夫君。”
顾砚白耳尖发红,却直视着她的眼睛:“明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现在就去写婚书,约定‘妻掌家业,夫随妻姓’,永不反悔。”
林明薇笑了,她想起白天当众牵他手时,他僵硬却坚定的模样。原来有些心意,不需要太多言语,一个眼神,一次握手,便已足够。
“好,”她轻声道,“不过要等你伤好了。我可不想我的夫君,是个挂着绷带拜堂的病号。”
顾砚白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听你的,一切听你的。”
窗外,月亮升起来,洒下银色的光辉。林明薇靠在顾砚白肩头,听着绣坊里的织机声,忽然觉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于此——有爱人在侧,有事业在手,有底气与这世道抗衡。
她知道,前方还有无数挑战,但只要有顾砚白在,她便无所畏惧。就像绣坊的旗帜,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永远不会倒下。
第六章:江南织造·龙纹秘约
一·秘令
暮春的江南,细雨如丝。林明薇站在船头,望着两岸葱郁的桑田,手中握着沈墨的密信——“速来织造府,有要事相商”。顾砚白站在她身后,青衫被细雨打湿,却依然身姿挺拔,像株立在水边的竹。
“紧张吗?”他轻声问,“听说七皇子近日南巡,或许会来织造府。”
林明薇转头,看见他耳后被雨水冲刷得更加清晰的疤痕:“你好像知道很多事。”
顾砚白笑了笑,却未回答。自从上次绣坊解围后,林明薇发现他总能在关键时刻拿出关键信息,却又从不解释来源。她心中清楚,这个男人就像一本厚重的书,每一页都藏着惊喜。
二·织造密谈
江南织造府的云锦阁内,沈墨早已等候多时。他身着藏青色云锦长袍,腰间玉佩换成了一枚雄鹰造型的金饰,与林明薇绣品中的纹样如出一辙。
“林东家,别来无恙。”他拱手笑道,“此次邀你前来,是想谈一笔大生意。”
林明薇挑眉:“沈公子何时学会拐弯抹角了?直说吧,是七皇子殿下有何吩咐?”
沈墨一愣,随即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不错,殿下看过你的‘飞凤绕龙’纹样,想让你设计龙袍刺绣。”
林明薇瞳孔微缩:“龙袍?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若按旧规,自然是。”沈墨压低声音,“但殿下想借此次机会,推动‘女子亦可参与宫廷织绣’的新规。林东家,这是个机会——一个让天下女子都能凭手艺进宫的机会。”
三·飞凤绕龙
顾砚白在一旁听着,手中的算盘无意识地拨弄着,忽然开口:“龙袍刺绣向来由男工垄断,他们岂会轻易让步?”
沈墨看向他,眼神中带着赞许:“所以需要有人带头。林东家的绣坊,便是最好的标杆。”他转向林明薇,“只要你能在月内绣出‘飞凤绕龙’的小样,殿下会亲自为绣坊题字。”
林明薇沉思片刻,忽然想起父亲曾说:“战场上的机会,都是用命搏来的。”她抬头笑道:“好,我接了。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所有参与刺绣的绣娘,无论男女,同工同酬;第二,我要带顾砚白一起进宫。”
沈墨挑眉:“第二个条件,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林明薇笑而不答,顾砚白却红了耳根。
四·针下春秋
接下来的日子,林明薇带着顾砚白住进织造府的绣房。绣房内挂满了历代龙袍纹样,金线银线在阳光下闪烁,却都透着股威严与压抑。
“太死板了。”林明薇皱眉,“龙袍为何一定要张牙舞爪?龙与凤,本就该是相辅相成的。”
顾砚白在一旁研磨,忽然道:“我曾见过一幅古画,画中龙与凤共舞于云海,姿态舒展,不像现在这般狰狞。或许可以借鉴?”
林明薇眼睛一亮:“快带我去看!”
两人在织造府的藏书阁里找了整整一夜,终于在一本古籍中发现了那幅《龙凤呈祥图》。画中龙首微低,凤羽舒展,竟有几分“夫唱妇随”的意味。
“就按这个来。”林明薇当机立断,“飞凤绕龙,不是对抗,而是共生。”
五·暗潮涌动
就在林明薇埋头刺绣时,京都传来消息:谢承煜被贬为七品主簿,苏月芙因父罪被逐出谢府,改嫁富商为继室。银翘在信中写道:“苏月芙那日经过绣坊,竟想进来讨碗水喝,被小翠拦在了门外。”
林明薇看完信,将它折成纸船放进水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终究是没学会‘因果’二字。”
顾砚白正在调配染料,闻言道:“你不恨他们吗?”
“恨?”林明薇轻笑,“我忙着织就新世道,哪有时间恨别人?”她举起绣绷,飞凤的尾羽在阳光下泛着七彩光,“你看,这金线用了十二种颜色,每一种都要染七次。人生也是如此,总要经过多重淬炼,才能成器。”
顾砚白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最好的织锦,不是用金线堆出来的,而是用心血染出来的。”眼前这女子,何尝不是用自己的心血,在织就一幅前所未有的人生锦缎?
六·御前献艺
七皇子南巡那日,织造府张灯结彩。林明薇身着素色长裙,怀中抱着绣绷,顾砚白则捧着装有染料的漆盒,紧随其后。
“林东家,”七皇子身着便服,目光落在她的绣绷上,“听说你要献艺?”
“正是。”林明薇行礼,“民女想为殿下绣一幅‘飞凤绕龙’纹样,望殿下指点。”
七皇子挑眉:“哦?朕倒要看看,女子能绣出什么花样。”
林明薇示意顾砚白打开漆盒,里面是十二种颜色的金线,每一种都泛着独特的光泽。她取过银针,在素帛上轻轻勾勒出凤首,金线在她手中流转,竟比男子的针法还要利落。
“这是……孔雀金线?”七皇子认出金线的材质,“此线极难纺织,你从何处得来?”
“是顾公子改良的工艺。”林明薇笑道,“他将孔雀羽与蚕丝混纺,才有了这般色泽。”
七皇子看向顾砚白,眼中闪过赞许:“好个巧匠。林东家,你可知道,历来龙袍刺绣都只用金线,你却用了七彩线,不怕犯忌?”
“民女斗胆,”林明薇直视着他的眼睛,“觉得真正的天子龙袍,该像陛下的心胸一样,海纳百川,包容万物。飞凤不是僭越,而是陛下治下‘女子亦能成才’的象征。”
七皇子沉默片刻,忽然大笑:“好!来人,取朕的明黄缎子来,让林东家当场刺绣!”
七·破局
绣绷展开在明黄缎子上,林明薇的银针如蝶穿花,飞凤的轮廓渐渐清晰。顾砚白在一旁递线,指尖与她偶尔相触,却默契得仿佛早已练习过千百次。
“陛下,您看这凤羽,”林明薇解释,“用了十二种颜色,代表十二州百姓;凤首朝向龙心,寓意民心所向。”
七皇子点点头,忽然指着凤爪下的纹样:“这是……算盘?”
“正是。”林明薇笑道,“女子亦能算银钱、掌家业,这算盘,便是女子自立的象征。”
绣房内响起抽气声,显然有人觉得她太过大胆。但七皇子却再次大笑:“妙!林东家,朕准你继续绣下去,若成,便将这龙袍作为朕的新朝服!”
尾声·新章
离开织造府时,顾砚白忽然拉住林明薇的手,将一枚金镶玉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戒指内侧刻着“明砚”二字,是他亲手设计的。
“这是聘礼。”他轻声道,“等你绣完龙袍,我们就成亲。”
林明薇望着戒指,想起白天七皇子的赞赏,想起谢承煜的落魄,忽然觉得眼眶发热。她反手握住顾砚白的手,笑道:“好。但成亲后,你得跟我姓,叫林砚白。”
顾砚白笑了:“听你的,一切听你的。”
江南的雨又下了起来,打湿了绣坊的旗帜。林明薇望着江面,忽然想起七皇子临走前说的话:“林东家,你打开了一扇门,一扇让女子走进朝堂的门。”
她握紧顾砚白的手,知道这扇门后,是无数女子的未来。而她,将与身边这人一起,用银针和算盘,在这世道上,织出一片崭新的天空。
第七章:金殿绣成·凤舞龙庭
一·针尖上的龙威
江南织造府的绣房内,明黄缎子在绣架上铺开,如一片凝固的阳光。林明薇握着银针的手悬在半空,针尖距离缎面不足三寸,却迟迟未落。顾砚白在一旁研磨朱砂,余光瞥见她紧蹙的眉头,轻声道:“紧张?”
她摇头,指尖摩挲着绣绷边缘:“只是在想,这一针下去,便是女子绣工登堂入室的第一步。”
自七皇子下令让她绣制新朝服,已过去十五日。绣房外始终徘徊着内务府的老绣工,他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目光中满是质疑。林明薇知道,这些人守着“男工绣龙,女工绣凤”的陈规,视她的参与为挑衅。
“开始吧。”顾砚白将研磨好的朱砂递过去,“你的针法,比他们任何人都干净利落。”
林明薇抬头看他,他眼中倒映着烛火,像两簇小小的太阳。她忽然想起昨夜他在灯下为她整理绣线的模样——青衫半敞,露出锁骨处的旧疤,却专注得像在雕琢一件珍宝。
银针入缎,如游龙入海。林明薇的针法融合了边塞胡绣的粗犷与江南苏绣的细腻,飞凤的尾羽以金线勾勒,却在末端缀以孔雀羽的翠羽,每动一针,便有细碎的光泽流转,如凤凰振翅时抖落的星芒。
二·旧规与新势的碰撞
第三日,内务府总管王公公带着一众绣工闯入绣房,手中捧着一本《天工织锦录》。
“林东家,”他阴阳怪气地开口,“老奴听闻你要在龙袍上绣飞凤?这可不合祖制啊。”
林明薇头也不抬:“哪一条祖制写着龙袍不能绣凤?”
王公公翻着书册:“您看这《舆服志》里明言:‘龙袍者,天子之象,唯男工可绣之。’女子绣龙,恐遭天谴啊。”
“照你这么说,”林明薇冷笑,“皇后的袆衣上绣着翚翟(注:五彩凤凰),也是遭天谴?”
王公公语塞,脸色涨得通红:“袆衣是袆衣,龙袍是龙袍,岂能混为一谈?”
顾砚白放下算盘,上前一步:“王公公,七皇子殿下亲准的事,难道您要抗旨?”
王公公一滞,显然没想到这少年会搬出七皇子。他狠狠瞪了顾砚白一眼,甩着拂尘离去,却在出门时撞翻了染缸,靛蓝染料泼在明黄缎子一角,如一团污渍。
“你!”银翘惊呼,连忙去擦。林明薇却按住她的手,盯着那团靛蓝沉思。
“别擦了,”她忽然笑道,“或许,这污渍能变成妙笔。”
三·化瑕为瑜
深夜,绣房内烛火通明。林明薇盯着缎面上的靛蓝污渍,忽然取过一支细笔,在污渍周围勾勒出云纹轮廓。顾砚白见状,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递来金线:“用金线绣云纹,既能掩盖污渍,又暗合‘云从龙’之意。”
林明薇点头,银针在云纹中穿梭,金线与靛蓝交织,竟形成一种奇特的层次感——云纹如波涛翻涌,隐约露出龙鳞一角,仿佛巨龙在云中若隐若现。
“妙啊!”沈墨不知何时进来,“这云纹竟比原先设计的更有气势,林东家果然神来之笔!”
林明薇擦了擦额角的汗:“不过是被逼出来的。对了,那些老绣工最近可有动静?”
沈墨脸色一沉:“他们联名上了折子,说女子绣龙袍是‘牝鸡司晨’之兆。不过殿下看了折子,只说了句‘朕的龙袍,朕说了算’。”
林明薇轻笑,指尖抚过绣好的云纹:“看来,咱们这一针,扎痛了某些人的神经。”
四·情动于针黹之间
接下来的日子,林明薇与顾砚白几乎吃住都在绣房。她负责刺绣,他则调配染料、整理针法记录,两人配合得越来越默契,有时甚至不用言语,一个眼神便能明白对方心意。
一日午后,林明薇实在困得不行,竟靠在顾砚白肩头睡着了。他不敢动弹,任由她的头枕在自己肩上,闻着她发间的苏木香,心跳如鼓。银翘进来时看见这幕,嘴角泛起笑意,又悄悄退了出去。
顾砚白望着她熟睡的脸,想起第一次在绣坊见到她的场景——她赤脚踩在织机上,眼神倔强如小兽。那时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注定要掀起一场风暴,而他,甘愿成为风暴中的一片瓦砾,只要能护她周全。
“顾砚白……”林明薇在睡梦中呢喃。
他浑身一僵,屏住呼吸。却见她皱了皱眉头,又安静地睡去。他轻轻伸手,替她拂去额前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五·绣成之日的较量
二十日后,龙袍终于绣成。林明薇站在绣架前,看着完工的“飞凤绕龙”纹样,眼中泛起泪光——飞凤展翅欲飞,龙首微低,仿佛在与凤凰私语,云纹中隐约可见算盘、绣绷等女子用物,寓意“女子亦能辅君治国”。
七皇子亲临绣房那日,王公公带着老绣工们跪在两侧,脸色铁青。林明薇捧着龙袍跪下,缎面上的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飞凤的眼睛用黑珍珠镶嵌,竟似活了一般。
“陛下,”她朗声道,“此袍名为‘龙凤呈祥’,取‘阴阳和谐,天下大同’之意。飞凤所衔之物,是女子常用的绣绷与算盘,寓意女子亦可凭技艺和才学,为陛下分忧。”
七皇子伸手抚过龙袍,眼中闪过赞许:“好一个‘龙凤呈祥’!林东家,你可知道,这是大楚开国以来,第一件由女子参与设计的龙袍?”
“陛下谬赞,”林明薇道,“若不是陛下开明,民女纵有千般技艺,也难有今日。”
王公公忽然开口:“陛下,这龙袍上绣女子用物,恐遭天下人非议……”
“非议?”七皇子挑眉,“朕倒想听听,是天下人的非议重要,还是江山社稷的革新重要?王公公,你年纪大了,该退休了。”
王公公脸色惨白,瘫倒在地。林明薇见状,知道这是七皇子在为她扫清障碍,心中不禁感激。
六·金殿封诰
三日后,七皇子在织造府设宴,当众宣布:“即日起,女子可参加宫廷绣工选拔,与男工同工同酬。”他转头看向林明薇,“林明薇,朕封你为‘云锦女官’,主管宫廷绣品设计,钦此。”
席间响起一片惊叹声,有赞赏,有嫉妒,更多的是震惊。林明薇跪下接旨,听见顾砚白在身后轻轻鼓掌,掌声虽轻,却让她心中充满力量。
宴后,七皇子单独召见林明薇:“林爱卿,朕有个不情之请。”
“陛下但说无妨。”
“朕想让你设计一套皇后的礼服,”七皇子道,“以凤凰为主题,与朕的龙袍相配。你可愿意?”
林明薇一愣,随即笑道:“荣幸之至。不过民女有个请求——能否让顾砚白担任我的副手?”
七皇子挑眉:“朕听说他改了你的姓,叫林砚白?”
“正是。”林明薇点头,“他的才华,不在我之下。”
“好,”七皇子笑道,“准了。不过……”他忽然压低声音,“朕希望你能在礼服中加入‘女子科举’的元素,如何?”
林明薇眼中一亮:“陛下是想……”
“朕想让天下人知道,”七皇子望着远处的江面,“女子不仅能绣花,还能读书、科考、治国。林爱卿,你说这主意如何?”
“妙极。”林明薇轻声道,“民女定当不负陛下所托。”
七·情定江南
是夜,林明薇与顾砚白漫步在秦淮河畔。河面上漂满荷花灯,映得水面一片绚烂。顾砚白忽然停住脚步,从袖中取出个锦盒,里面是一对银线缠枝发簪,簪头分别刻着“明”和“砚”字。
“送给你的,”他低声道,“算是……定情信物。”
林明薇接过发簪,指尖触到他刻字时留下的刀痕,忽然想起他曾说过“愿以余生为墨,书你所愿”。她抬头看他,见他耳尖通红,却努力直视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心中一片柔软。
“好看吗?”他有些紧张。
“好看。”林明薇轻笑,“不过……”她忽然凑近他耳边,“定情信物哪有只送一头的?”
顾砚白一愣,只见她从发间取下银线缠枝发簪,别在他头上:“这簪子我戴了三年,现在送给你。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
顾砚白呆住了,感受着发间的重量,忽然笑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仿佛要将彼此的命运紧紧织在一起。
“明薇,”他轻声道,“等皇后礼服完工,我们就成亲吧。我想早点叫你一声‘夫人’。”
林明薇抬头望他,见他眼中满是期待,忽然想起七年前那个春日,她蹲在墙根安慰哭鼻子的书生。命运兜兜转转,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已是能与她并肩的男子。
“好,”她轻声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秦淮河的水缓缓流动,带走了无数人的故事。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针尖与算珠交织的世界里,他们将一起织就属于自己的传奇,让女子的名字,永远刻在历史的锦缎上。
第八章:京都风云·凤仪天下
一·衣锦还乡
暮春的京都,柳絮纷飞如白雪。林明薇坐在八抬大轿中,听着百姓们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快看,那是明绣坊的东家!”“听说她给七皇子绣了龙袍,皇上都夸她呢!”她掀起轿帘一角,看见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眼神中满是好奇与赞叹,心中不禁感慨——曾经被指指点点的“被休弃妇”,如今竟成了街头巷尾的传奇。
顾砚白骑着马跟在轿旁,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别着她送的银线发簪,在阳光下格外醒目。他时不时回头看向轿中,目光中满是关切,惹得银翘在一旁偷笑:“顾公子对小姐,真是捧在手心怕化了。”
绣坊门口,小翠带着一众绣娘早已等候多时,看见林明薇下轿,立刻迎上来:“东家,您可算回来了!京都最近可热闹了,苏月芙被富商休了,谢承煜天天在吏部打杂,见人就躲呢!”
林明薇轻笑,走进绣坊,看见大堂中央挂着七皇子亲题的“云锦天工”匾额,金光闪闪。她伸手抚过匾额,忽然想起在江南织造府的日日夜夜,那些针尖上的较量,那些与旧规的对抗,终于有了实实在在的回报。
二·贵女茶会的逆袭
三日后,京都贵女圈最有名的“簪花阁”茶会如期举行。林明薇身着七皇子赏赐的云锦长裙,裙摆绣着新设计的“并蒂莲”纹样,一出场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苏月芙坐在角落,身着过时的粉色罗裙,头上金钗已换成铜制,看见她时,眼神中闪过嫉妒与慌张。
“林东家果然风采照人,”贵女甲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听说你在江南给七皇子绣了龙袍?真是好大的胆子。”
“胆子是大了些,”林明薇淡淡一笑,“不过七皇子说,比起胆子,他更看重手艺。”她示意银翘展开绣绷,上面是皇后礼服的小样——凤凰展翅于云海之间,爪下托着一本打开的书,书页上“女子科举”四个字若隐若现。
贵女们发出一阵惊呼,苏月芙更是脱口而出:“女子怎么能科举?成何体统!”
林明薇挑眉:“苏夫人可知,七皇子已下旨,今秋科举增设女科?这礼服上的书本纹样,便是预示‘女子亦能读书参政’。”
“你、你这是妖言惑众!”苏月芙站起身,却因太过激动打翻了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她腿上,疼得她尖叫。
林明薇看着她的狼狈模样,忽然想起当年在听雪阁,她戴着自己的翡翠镯子耀武扬威的样子。她轻笑一声,取出块帕子扔给苏月芙:“苏夫人,这帕子是用新出的‘防污锦’绣的,你且试试,看能否擦干净你的‘体面’。”
三·朝堂之外的战场
茶会结束后,林明薇接到七皇子的密旨,让她次日随顾砚白进宫,参与商律改革的朝议。顾砚白得知消息后,整夜未眠,在书房整理关于女子从商的案宗,手指被纸张割出了血痕。
“歇会儿吧,”林明薇递上金疮药,“你这样下去,明天怎么陪我上朝?”
顾砚白抬头,看见她眼中的心疼,忽然握住她的手:“明薇,你说我们真的能改变这世道吗?”
“我们已经在改变了,”她轻声道,“你看,绣坊的绣娘现在能和男工拿一样的工钱,京都已有三家女子私塾开课,就连七皇子都在推动女科——这些,都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顾砚白笑了,将她的手放在心口:“有你在,我就有底气。”
次日清晨,两人身着官服进宫。林明薇的云锦官服上绣着飞凤纹样,顾砚白则穿着绣有算珠的补子,引来无数目光。谢承煜正在吏部当值,看见他们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转身想躲,却被林明薇叫住:“谢大人,别来无恙?”
他僵住脚步,缓缓转身:“林……林大人。”
“听说谢大人在吏部负责抄录卷宗?”林明薇明知故问,“当年你考中状元时,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做这种活?”
谢承煜的脸涨得通红:“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林明薇轻笑,“只是想告诉你,这世间从来没有捷径可走。你当年踩着我往上爬,如今也该尝尝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了。”
四·金銮殿上的交锋
朝议上,七皇子提出“允许女子开设商号,与男子同等纳税”的提案,立刻遭到保守派大臣的反对。
“陛下,”御史中丞王大人出列,“女子涉商,有违礼法!历朝历代,哪有女子抛头露面的道理?”
林明薇上前一步:“王大人可知,大楚开国之初,平阳公主曾开设‘娘子军’商号,资助太祖打天下?女子涉商,古已有之,何来‘有违礼法’之说?”
王大人被噎住,半晌才道:“那是特例!寻常女子……”
“寻常女子怎么了?”顾砚白出列,呈上一本账册,“这是明绣坊三年来的账本,女子掌柜、女子账房,样样齐全。我们的绣品远销西域,为朝廷带来的税银,比十个男子商号还多。王大人若觉得女子不能涉商,不妨看看这些数字。”
七皇子点头:“朕已派人查过,明绣坊的账目清楚,纳税及时。顾爱卿说得对,税银可不会在乎商人是男是女。”
保守派大臣面面相觑,一时无人敢再反对。七皇子趁机宣布:“即日起,女子可在各地官府申领商契,开设商号。违者,以抗旨论处。”
林明薇与顾砚白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欣喜。这一仗,他们终于赢了。
五·情定终身
朝议结束后,七皇子留林明薇和顾砚白在御花园散步。春日的御花园花团锦簇,蝴蝶在花丛中飞舞,竟有几分江南的韵味。
“林爱卿,”七皇子忽然道,“朕听说你和顾爱卿即将成亲?”
林明薇点头,耳尖微微发红:“回陛下,正是。”
“朕有个礼物要送给你们,”七皇子笑道,“就当是朕的贺礼。”他拍拍手,太监呈上一个礼盒,里面是两块金牌,分别刻着“云锦女官”和“云锦男官”,“以后你们就是朕的耳目,负责巡查各地女子商号,如何?”
“谢陛下隆恩!”两人齐声道。
离开皇宫时,顾砚白忽然握住林明薇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的手放进自己袖中:“天有些凉,别冻着。”
林明薇一愣,随即轻笑。她看见远处的宫墙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竟像是镀了一层金。这双手,曾握过绣针,拨过算盘,如今又接过了七皇子的密令,注定要在这世道上掀起更大的波澜。
六·婚前的暗涌
回到绣坊,林明薇发现门口跪着一个人——苏月芙。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有明显的掌印,看见林明薇时,立刻扑过来抱住她的腿:“明薇,求你救救我!那个富商天天打我,我实在活不下去了……”
林明薇皱眉,退后一步:“苏月芙,你当初抢我夫君时,可曾想过我活不下去?”
“我知道错了!”苏月芙哭号,“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收留我吧……”
“往日的情分?”林明薇冷笑,“你抢我镯子、毁我名声的时候,可曾念过情分?起来吧,我不会收留你,但可以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去别处谋生。记住,以后别再靠男人活着了。”
苏月芙愣住了,抬起头看着她,忽然想起曾经在贵女圈,林明薇总是被她们嘲笑“粗野”,却不想,如今这个“粗野”的女子,竟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七·龙凤呈祥
婚期定在端午。林明薇穿着自己设计的婚服,裙摆绣着“并蒂莲”和“比翼鸟”,顾砚白则身着绣有“明”字暗纹的喜服,冠妻姓,称“林砚白”。
婚礼当日,绣坊张灯结彩,京都百姓纷纷前来观礼。七皇子亲自送来贺礼,是一幅他亲笔书写的“平等之爱”匾额。谢承煜躲在人群中,看着红毯上并肩而立的两人,想起曾经自己也有机会站在她身边,心中满是悔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当司仪喊出“礼成”时,顾砚白轻轻掀起林明薇的盖头,眼中满是温柔:“夫人,以后请多指教。”
林明薇望着他,想起七年前的雪夜,那个撕碎休书的自己,那个在旧仓房里织锦的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与心爱之人并肩,站在世人面前,接受祝福。
“林砚白,”她轻声道,“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织就更多的传奇。”
他笑了,握紧她的手:“好,都听你的。”
尾声·新的开始
婚后第三日,林明薇和顾砚白便接到了七皇子的密旨,要他们去扬州巡查女子商号。两人收拾好行李,站在绣坊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绣娘和商户,心中满是感慨。
“准备好了吗?”顾砚白问。
“准备好了。”林明薇点头,“你呢?”
“我?”他轻笑,“我早就准备好了。从看见你撕碎庚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注定要和你一起,在这针尖与算珠的世界里,闯出一片天。”
春风拂过,绣坊的旗帜猎猎作响,上面的“明”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林明薇挽着顾砚白的手,踏上了新的征程——她知道,这只是开始,还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们,但只要有彼此在身边,便无所畏惧。
第九章:尾声·绣卷山河
一·博物馆的晨辉
京都的晨雾还未散去,“明薇织锦博物馆”的青铜门已缓缓打开。林明薇扶着雕花栏杆,看着小孙子拽着顾砚白的袖子往前跑,银发在晨风中轻晃。顾砚白穿着月白色长衫,袖口绣着的“明”字虽已褪色,针脚却依然工整——那是她十年前亲手绣的,如今已成了他的标志。
“祖母快看!”小孙子指着展柜里的龙袍,“这就是您给七皇爷爷绣的龙袍吗?”
林明薇轻笑,摸摸他的头:“是啊,不过现在要叫‘太爷爷’了。”
展柜内,“飞凤绕龙”龙袍静静陈列,金线虽历经十年,依然璀璨。讲解员正在给一群孩童讲解:“这是大楚第一件由女子参与设计的龙袍,飞凤爪下的算盘,象征着女子亦可掌银钱、知世务……”
二·掌家岁月
十年光阴,足够让一棵树苗长成栋梁。林明薇看着博物馆内的“女子百业图”织锦,图中绣着女医、女书肆掌柜、女漕运押船妇,每个形象都栩栩如生。这些年,她和顾砚白走遍十三州,开设女子织锦学堂,收下的弟子已逾千人。
“夫人,”顾砚白走到她身边,递来一杯碧螺春,“砚锦说今天要展示她的新设计。”
“这孩子,总是这么急脾气。”林明薇笑着摇头,却难掩眼中的骄傲。女儿林砚锦遗传了她的倔强和顾砚白的聪慧,十五岁便设计出“四季流光”织锦,轰动整个织造界。
顾砚白忽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沾了些血迹。林明薇眼神一紧,他却摆摆手:“老毛病了,不打紧。你看,砚锦来了。”
三·凤仪新篇
林砚锦穿着改良后的短打劲装,衣襟上绣着展翅的凤凰,手里抱着一卷织锦,身后跟着几个学徒。
“母亲,父亲,”她行礼,展开织锦,“这是我设计的‘星际云图’,用了三十种蚕丝混纺,夜晚会发出荧光——就像祖母说的,女子的眼界,不该局限于闺阁。”
林明薇凑近细看,织锦上的星辰用珍珠粉和荧光染料绣成,轻轻晃动,竟似银河流动。顾砚白眼中泛起泪光,低声道:“明薇,我们的梦,砚锦替我们实现了。”
林明薇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依旧,只是比十年前凉了些。她想起昨夜他在灯下整理《女子织锦大全》手稿,咳嗽声断断续续,却坚持要将毕生所学传给后人。
四·旧人旧事
午后,林明薇独自坐在博物馆的休憩室,看着窗外的紫藤花架。忽然想起谢承煜,听说他在江南某县当主簿,终身未娶。上个月有人送来他的信,信里只有一句:“当年撕碎的不仅是锦帕,更是我自己的良心。”
她将信折成纸船,放进院内的小池塘。水面涟漪中,她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在镇北将军府的演武场舞刀,谢承煜站在一旁鼓掌,眼中满是倾慕。如今想来,那些过往早已成了镜中花,虽美却虚幻。
“在想什么?”顾砚白的声音打断思绪。他手里拿着个锦盒,里面是当年那枚碎玉重铸的翡翠镯子。
“没什么,”林明薇微笑,“只是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五·宿命的重逢
入夜,顾砚白忽然说想出去走走。两人手挽手来到当年的云桑庄子,如今这里已变成织锦学堂,灯火通明。
“明薇,”顾砚白停下脚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诉你。”
他缓缓道出当年的秘密——原来他的祖父曾是镇北将军府的织锦匠人,因得罪权贵被陷害,是林明薇的父亲暗中相助,才让顾家免于灭门。那块“振翅鹰”锁子甲的织锦图,正是祖父为报答将军恩情所制。
“所以,”他轻声道,“从扬州初见你时,我就觉得似曾相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林明薇愣住了,忽然想起母亲的信:“莫困于闺阁,要做自己的将军。”原来命运早有安排,让她与顾家的后人相遇,一起完成上一代未竟的心愿。
六·最后的时光
顾砚白的病情恶化得很快,三个月后,已只能卧床。林明薇日夜守在他身边,用银线给他绣寿衣,纹样是他们最爱的“并蒂莲”。
“别难过,”顾砚白轻抚她的脸,“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遇见了你。从账房先生到少东家,从顾砚白到林砚白,我活成了自己最想成为的模样。”
林明薇点头,泪滴在绣绷上:“我也是。谢谢你,让我知道,爱不是依附,而是并肩。”
他笑了,笑得像春日的阳光:“等我走后,把我的骨灰撒在绣坊的桑田里吧。这样,我就能看着你,看着砚锦,看着我们的子孙,把女子的事业,一直织下去。”
七·传承之光
顾砚白走的那天,京都下了一场细雨。林明薇按照他的遗愿,将骨灰撒在桑田,然后带着女儿走进皇宫,面见已是太上皇的七皇子。
“林爱卿,”七皇子看着她鬓角的白发,感慨万千,“朕还记得你当年在金銮殿上的模样,眼神里像有把火。”
“火还在,”林明薇笑道,“只是现在,这火要传给下一代了。”
她呈上林砚锦设计的“太空织锦”,七皇子赞叹不已,当场下旨将其作为大楚与西域邦交的国礼。林明薇走出皇宫时,看见宫墙上的夕阳,忽然想起顾砚白临终前的话:“真正的永恒,是我们织就的故事,会在别人的生命里继续流淌。”
八·世代流芳
二十年后,林明薇已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坐在绣坊的织机前,看着重孙女用荧光丝线绣着星辰,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喧闹声。
“太祖母!太祖母!”小重孙跑进来,“科举放榜了!柳家姐姐中了女科状元!”
林明薇笑了,扶着织机站起来。门外,阳光正好,绣坊的旗帜猎猎作响,上面的“明”字被阳光照得透亮。她摸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仿佛又听见顾砚白的声音:“夫人,该上朝了。”
远处,林砚锦正在给学徒们讲课,声音清亮:“织锦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金线银线,是织锦人的心意。这心意里,要有对世界的好奇,对平等的追求,还有——”她看向林明薇,“对自由的向往。”
春风拂过桑田,带来阵阵蚕茧的清香。林明薇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落在脸上,心中满是安宁。她知道,顾砚白说的没错——他们织就的,从来不是普通的锦缎,而是一个时代的梦想,一段让女子挺直脊梁的历史。
而这段历史,将永远在时光的织机上,熠熠生辉。
番外:并蒂莲开
一·胎动
霜降那日,林明薇正在绣坊二楼核对账本,忽然觉得小腹一阵抽痛。顾砚白见状,立刻放下算盘冲过来,撞翻了一旁的绣绷。
“明薇!”他扶住她的腰,眼神里满是慌乱,“是不是要生了?我、我去叫稳婆!”
林明薇忍着痛笑他:“慌什么?不过是胎动。你这副样子,哪像个见过世面的少东家?”
顾砚白耳尖发红,却仍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在你面前,我永远只是那个怕你疼的傻子。”他伸手轻抚她隆起的腹部,“孩子好像在动,是不是在跟爹爹打招呼?”
林明薇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三个月前,他得知她有孕时,在绣坊门口转了整整三圈,最后抱着三花猫“小缎”念叨:“我要当爹了,小缎你要当叔叔了。”
二·产前的温柔
临产前的夜晚,顾砚白坚持要亲自为她揉腿。他坐在床边,掌心贴着她的小腿,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最珍贵的织锦。
“还疼吗?”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满是心疼。
“不疼,”林明薇摸摸他的头,“你这手法,比太医院的大夫还管用。”
顾砚白轻笑:“我特意跟稳婆学的。她说孕妇腿疼时,要顺着经络按。”他顿了顿,“明薇,等孩子出生,我们就暂停生意吧,你需要好好休养。”
林明薇挑眉:“怎么,你怕我累着?”
“不是怕你累,”他将脸贴在她腹部,“是怕我心疼。”
三·生产当日
阵痛来袭时,林明薇紧紧攥着顾砚白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掌心。稳婆要赶他出去,他却摇头:“我要陪着她。”
“顾砚白,”林明薇疼得冒冷汗,“你说要是生个女儿,叫什么名字?”
“叫林砚锦如何?”他轻声道,“锦者,织锦也,寓意她能织就自己的人生。”
“好……”林明薇咬牙,“若是儿子……”
“叫林砚书,”顾砚白吻她的额头,“书中自有天地,希望他能懂女子的不易。”
四·双喜临门
孩子出生那日,恰逢七皇子派人送来“女子科举”正式开科的圣旨。顾砚白抱着女儿,看着林明薇虚弱却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这是上天赐的双喜。
“明薇,你看,”他将圣旨递给她,“砚锦出生的日子,竟也是女子能读书科考的日子。”
林明薇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脸,小家伙正挥舞着拳头,哭声响亮:“这孩子,将来怕是要像我一样,做个不服输的主。”
顾砚白笑了,将女儿放在她枕边:“像你才好。我只希望她能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是女子不能做的——就像她的母亲,用一根绣针,绣出了整个世界。”
五·育儿日常
三个月后,绣坊后园的桑树下,顾砚白坐在石凳上,怀里抱着熟睡的砚锦,膝头放着《天工开物·乃服》。林明薇靠在他肩头,看着女儿肉乎乎的小手攥着他的发丝,忽然轻笑。
“笑什么?”顾砚白轻声问,生怕吵醒孩子。
“笑你堂堂少东家,竟成了女儿奴。”她伸手替女儿理了理襁褓,“昨日我看见你在账房给她绣肚兜,针脚歪歪扭扭的。”
顾砚白耳尖发红:“第一次绣,难免手生。等她百日,我要给她绣一套‘百子图’锦缎,让她知道爹爹的手艺不输妈妈。”
林明薇摇头:“傻气。女儿要的不是锦缎,是爹爹的陪伴。”她将头靠得更紧,“就像我,要的从来不是荣华,是你的并肩。”
六·平等之爱
冬至那日,林明薇带着女儿去宫里谢恩。七皇子看着怀中的砚锦,哈哈大笑:“这孩子眼神像你,将来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托陛下洪福,”林明薇笑道,“不过民女只希望她能自由生长,做自己想做的事。”
回宫路上,顾砚白忽然说:“明薇,等砚锦满月,我想请你去西市看花灯。就我们两个人,像从前一样。”
林明薇一愣,随即轻笑:“好啊。不过你得答应我,不准带账册,不准想生意,只准陪我看灯、吃糖糕。”
“听你的,”顾砚白看着怀中的女儿,“以后每年今日,我们都一起过——你、我、砚锦,还有将来的砚书,我们一家人,看遍人间灯火。”
七·番外尾声
花灯会上,顾砚白小心地将女儿交给乳娘,然后紧紧握住林明薇的手。她穿着他新绣的披风,上面绣着并蒂莲,每片花瓣里都藏着极小的“明”“砚”二字。
“看!”林明薇指着天空,“孔明灯!”
顾砚白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无数孔明灯升上夜空,每盏灯上都绣着不同的图案,有绣针、算盘、书本,还有展翅的凤凰。
“明薇,”他轻声道,“谢谢你,让我懂得什么是平等的爱。”
她转头看他,花灯的光映在他眼中,比任何星辰都要明亮。她忽然想起七年前的雪夜,那个撕碎休书的自己,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的圆满。
“该说谢谢的是我,”她握紧他的手,“谢谢你,让我知道,真正的爱,是让彼此都能成为更好的人。”
春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顾砚白揽紧她的肩,仿佛揽住了整个世界。在这灯火璀璨的夜里,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织锦,绣着属于他们的,平等而圆满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