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珠昨天穿来,镇远侯刚好下葬,府里的老太太前年早没了,就剩下一个订了亲的小姑子。
长嫂为母,又得了诰命,还有流水一样的金银赏赐抬进府里来。
所以哪怕镇远侯一撒手留了五个孩子给自己,她也认了。
男人没了,儿女双全,还有诰命和数不尽的钱财。
这还跑什么?留下享福就是了。
所以兴高采烈的她都没顾得上将五个孩子认全,大概就知道老三老五是原身亲生的,貌似都是女儿。
老大是早逝原配留下的,还是个儿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嫡子了。
现在镇远侯战死边关,将来这侯府世子非他莫属了。
然后是已故妾室难产留下的老二,是个姑娘。
老四也是姑娘,听说是镇远侯在边关时受伤后,与救他的医女所生的。
医女有骨气,宁折不屈,不做妾。
宁愿做个外室,所以这个老四,从前也是养在府外的。
她大概是真的爱极了镇远侯,宁愿抛下年幼的女儿也要跟着镇远侯去边关。
所以老天都不忍他们俩分开,听说临死前,两人是一起抱着跳崖的。
将士们从山谷里将他们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野狼啃剩下的尸骨,也不知谁是谁,反正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索性一起带回来。
合葬也就成了必然。
原身本就身体孱弱,听得一个外室还要和自己的夫君合葬,到底接受不得。
如果是和原配合葬,她勉强还能放下,所以下葬那日,见阻拦不得,万事已成了定局,一时气急攻心,便没了气。
方有了此刻的谢明珠。
她今天赏赐接圣旨什么的,也累得够呛。
所以几个孩子到底什么名字什么品性,也还没摸清楚,打算好好休息一宿,明天再和他们接触接触。
只是睡到半夜,谢明珠便被一阵嘈杂吵闹给惊醒了。
还没容她开口问,外头就有丫鬟推门进来点灯,心慌意乱的,“夫人,外头好多城防营的人,还有禁军也满街跑,怕不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明珠一听这阵仗,就算是初来乍到,也明白这种情况下,一般是跟谋反什么的扯不开关系了。
当下迅速梳理了一下当朝皇室关系,皇帝虽年迈,但也算是龙体安康。
但是太子头几年因先皇后的事情,被贬为庶人。
所以东宫之位一直悬空,这些个王爷哪里能不眼馋。
不过原身一个内宅妇人,又因出身商贾,对这些朝堂风云并不了解,而且镇远侯是武将,常在边关,她就更不清楚了。
所以谢明珠从原身的记忆里,找不到是有用的消息。
不过好在,镇远侯为国捐躯,无论谁上位,都影响不到他们的。
就是怕有人趁着外面混乱一片杀进来,抢夺钱财。
想到这里,她也有些害怕,毕竟白日里才得了那许多赏赐,“快,让人去各院子,公子小姐们都带来我这里,另外除了护院们,所有的人也都来院里集合。”
另外还交代了一句,喊他们都拿上趁手的武器防身。
丫鬟原本就被外面的厮杀声吓得惊心动魄,如今听她这一说,更是脸色惨白,连滚带爬,一边跑一边通知人。
很快,五个儿女以及小姑子萧沫儿也都被带了过来,守在偏园和后院倒座里的奴仆们,也都聚集于此。
外头的厮杀声,此刻也更明显了,大家都一脸的惊慌失措,浑身发抖,紧握着手里的柴刀或是棍棒。
“嫂嫂,怎么办?”萧沫儿住在临街的院子上,那喊杀声离她最近,自然也被吓得不轻,此刻说话都带着颤音。
“等。”谢明珠也没办法啊,她一个现代和谐社会来的大好青年,哪里有什么经验?
现在就只能等两方博弈,早些得出个结果。
明月高悬,可二月中旬的风还是带着冬日的寒凉,空气里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烈。
阵阵厮杀声里,谢明珠和大家一起紧绑着神经,等啊等。
从未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之慢。
终于,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厮杀声小了些,他们镇远侯府运气尚好,没遭到叛军的打杀上门,外面一切好像都恢复了寂静。
而黎明前的破晓也从东方若隐若现。
仿佛一切劫难都度过了。
谢明珠紧绑了一夜的神经也终于松缓下来,看着早就疲惫不堪,在嬷嬷们怀里睡着的孩子们,“将公子姑娘都抱进去睡觉吧。”
见小姑子仍旧是白着一张脸,也怕她不敢回自己的院子,“你也先在这边歇着。”
萧沫儿自是没有拒绝,虽对和这个嫂嫂不大亲近,但如今也无人可依靠,“嗯,嫂嫂也快些休息。”
谢明珠哪里有功夫休息?
她得安排下人们。
那该休息的休息会儿,该出去打听消息的,也得出去打听消息。
至于她,连眯眼都不敢。
也不知为何,明明外面的厮杀声已经结束,那就说明胜负已出,可自己这心里啊慌得不像话。
那一身的疲倦,都被吓得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