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保安看到了周曾山,生怕牵连自己,于是先泼脏水,说玺悦的人弄丢了古董,想查看周家的监控。
周曾山深看了林镜棠一眼,遇到这种事情别人都避之不及,眼前这个年轻不大的女孩却毫不避讳的往前冲。
林镜棠道:“周先生,在宴会的开始前我见过您,您还亲自核实了流程。”
宴会开始前林镜棠给过周曾山自己的名片,虽然那张名片被他的秘书拿走。
林镜棠不温不火地替自己解释,玺悦有替顾客核实贵重物品的规矩,既然东西过了小柔的手,那就得核实,不然以后说不清。
周曾山问林镜棠:“什么样的古董?”
林镜棠将照片递给周曾山,是一对金累丝葫芦玉耳坠。
“我好像看到这对耳坠。”身后的裴准道,“刚刚福泰的徐夫人特地过来询问能不能试戴,还请了人将柜子打开。”
裴准递了个眼色给身后的秘书,秘书主动去不远处打了个电话,过了几分钟后回来附在周曾山身边耳语了几句。
原来是福泰的徐夫人出钱买下了这对耳坠,但由于宴席还没结束,所以只拿走了一只,另外一只等宴席结束后再由负责的人送过去。
秘书解释完后,周曾山笑道:“看来是一场误会。”
周曾山看了眼林镜棠,他在商海里浮沉几十年,早混成了人精。一对小耳坠压根用不着周曾山出面,周家名贵的古董何其多,还有专门负责保管的团队,玺悦自告奋勇清点,反而多此一举。
但是裴准开口请求,他必须过来看看。
周曾山主动伸手:“没想到玺悦这么负责。林小姐,有心了。”
林镜棠受宠若惊,忙回握了过去。
她没想到周曾山竟然知道这是玺悦负责的宴会,更没想到周曾山竟然记得她的名字。
林镜棠抬眼,与站在周曾山身后的裴准眼神交错。
男人假装捂嘴轻咳,实则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与此同时。
庭院二楼外有一座玻璃制的天桥,拱圆形的天桥建在山脚下,密密丛丛的浓翠遮天蔽日,挡住了一半的桥梁。
徐峈看着周叙白用望远镜看自家的方向始终没有出声,于是也用手圈了圆圈去看:“怎么样啊?老白,你看见没啊?”
周叙白依旧没搭理他。
徐峈等急了:“我靠,周叙白,你被刺激成哑巴了啊!兄弟问你话呢!今天我来你家来得特别早,我可都看见了啊!林镜棠和你家女主人一样忙东忙西,和小燕子似的,我不止一次看见你爸盯着他啊!别过两天你家老爷子把她八抬大轿带回家了你才恍然大悟。”
在看到林镜棠的瞬间,他就料准了今天定有好戏。毕竟在一中时起,林镜棠就是周叙白的逆鳞。
一摸就毛,屡试不爽。
“翔哥,你能不能闭嘴?”凌越没想到徐峈越说越离谱,“林镜棠是工作人员,她做的只是分内之事。”
徐峈“呵”了一声,指着林镜棠的方向:“工作人员?玺悦的工作人员能买得起观金家帝王绿的翡翠手链?你是观金的人,你告诉我那只手链要几位数?凌越,我发现你怎么老护着林镜棠啊?上学的时候你就护着她,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凌越恼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够了!”周叙白收起望远镜,正色道,“凌越,我爸的生日宴一直由你负责,你是知道林镜棠在玺悦才找的她吗?”
凌越扶了扶眼镜:“我不知道。”
刚开始他的确不知道,当玺悦老板满脸堆笑地将林镜棠的履历推到他面前时,他才知道,原来高中毕业后就消失在人海里的林镜棠一直“藏”在南京城里。
周叙白没再出声,他深看了眼林镜棠的方向,将望远镜扔到徐峈的怀里,走也不回地下桥。
徐峈在后面喊他:“哎——周叙白——”
周叙白没有回头。
他只记得林镜棠也在一中的小桥上喊过他的名字。
英语课代表林镜棠铁面无私,脆生生的叫住了往操场跑的周叙白,问他打算什么时候交昨天的英语作业。
周叙白记得她,前不久学校大礼堂举办的慈善募捐上,女孩在一众受助学子中昂然挺胸,接受了周曾山捐助的伍万元励志奖学金。
高亢的进行曲奏得周叙白昏昏欲睡,在脖子支撑不住脑袋的时候周叙白听见身旁的女孩不算小声的议论。
“看她平时高傲的样子还以为是哪家有钱人的千金,没想到还要领助学奖学金。”
“听说是潮汕乡下地方来的野丫头,家里只有奶奶赚钱,她还有个弟弟和妹妹。真可怜,一个老太婆要带着三个小孩。”
“我好像前几天还看见她奶奶在公园里捡塑料瓶子,可惜我坐在我爸的车里,没看见老太婆身后跟着的女孩是不是她。”
……
窃笑声吵得人太阳穴“突突”地跳。
困意像嗡嗡作响的蚊子,被几个女孩尖锐的嗓门夹死。
周叙白拿着篮球,端着着贸然出现的女孩。
在日光将人晒得发沉的午后,后山的蝉像学校的心脏,在夏日的热浪里嘶叫鼓动个不停,懒洋洋的云海掀不起绵绵涟漪,将女孩的额边捂出了汗。
头顶的树叶在女孩脸上落下拓印出流光碎影,将她的瞳孔晒成让人悸动的琥珀色,周叙白看见,棉白的衬衫角被女孩手揉成了褶皱的茉莉花。
池塘豢养着盛放的莲,轻盈且摇摇欲坠,和林镜棠一样,美得喧嚣又恣肆。
站在桥对面的周叙白听见铅笔写在草稿纸上“沙沙”的声音,他看见翠绿的树叶化作了光怪陆离的蝴蝶,铺天盖地地向他奔涌而来,看不懂的英语试卷被折成了纸飞机,在半空中滑行一圈后径直飞向了林镜棠所在的方向。
那是周叙白第一次与自己确认,他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