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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Chapter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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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镜棠今天满载而归。

她留下了各大摊主的微信和□□,并表示如果这批玉石售卖情况好的话,她希望以后可以长期合作。

周叙白在这里确实有几分面子,年轻的女摊主听到林镜棠这么说,冲周叙白抛了个媚眼,对林镜棠说何止是合作,以后还可以给她最低价。

周叙白人帅嘴甜,丝毫没有公子哥的骄矜,临走前还对摊主挥手,说谢啦美女姐姐。

林镜棠看在眼里,环抱着手臂站在边上冷笑。

她的表情酸溜溜的,像吃了一盆冰块浸的盐渍梅子,在胃里撞得叮当作响,看似凉爽,回神时却冷得人脾胃发寒。

林镜棠故意将步子迈得很大,她走得很快,紫色的裙子在她白皙的小腿边来回晃荡,像一只翩跹的蝶。

周叙白人高腿长,追着跑了几步就跟了上来,他揶揄林镜棠:“东西买完了就不认人了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林镜棠假装找附近的饭店:“我是怕打扰你和你的美女姐姐聊天。”

周叙白眯起了眼睛:“……你吃醋了?”

周叙白笃定道:“林镜棠,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周叙白笑了起来,他像一个狡猾的狐狸找到了猎人的弱点:“林镜棠,和我在一起。”

“你就是个傻der,我有病才和你在一起。”林镜棠说,“我的男朋友又高又帅,我凭什么和他分手和你在一起?”

周叙白狗皮膏药黏了上来:“凭他没我高没我帅没我有钱还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

周叙白正大光明的勾引:“你不是最喜欢帅哥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衣服脱了更帅。”

林镜棠做作地捂住脸:“哎呀这里有个死流氓,竟然对我开黄腔!”

市场附近没什么吃饭的地方,林镜棠站在路边拦不到出租车,干脆认命进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猪脚店。

林镜棠拆了一次性碗筷,递给周叙白一双。

周叙白接过道:“你还记得我高二时和隔壁班花聊天被你抓到吗?你当时就是今天这样,耷拉个驴脸,说我有空在这和美女聊天不如回去抄单词。”

“你记错女朋友了吧?我怎么不记得?”林镜棠起身自己盛了碗米饭去装猪脚的大锅前去选自己想吃的配菜。

米饭浇上肉汤,剁好的猪肘均匀摆在米饭上,林镜棠又替周叙白要了份广章和卤蛋。

在吃什么方面林镜棠一直有选择困难症,哪怕菜单上只有两道菜,她也要纠结几分钟思考究竟选哪道菜。

在她隔着玻璃思考是选土豆丝还是豆腐皮时,周叙白已经选好了菜坐了下来。

周叙白说:“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不会记错。”

林镜棠“切”了一声:“你可别什么脏水都往我身上泼,谁知道你有几个女朋友。”

“还能几个,就你一个。”周叙白认真道,“林镜棠,你是我见过最难伺候的女人。”

他们约会时甚至会因为吃什么而吵架,虽然都是林镜棠单方面寻衅滋事。

周叙白喜欢带她去些还不错的餐厅,但林镜棠却会怪他乱花钱。

她会指着他的鼻子问他长这么大没赚几个钱,花起钱来倒是没谱。

林镜棠将刚搓毛了筷子,对面的人已经大口小口地吃起来,带着肉汁的米饭塞了满满一嘴,还问林镜棠怎么不吃。

林镜棠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下来,她打心底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今天没有周叙白,她一个人在这里买东西肯定要被人宰,有周叙白这个行家为她指路砍价,她挑的首饰都是物美价廉,辨识度极高的。

林镜棠斟酌道,放下了筷子:“要不我请你吃别的吧?”

周叙白一愣,问:“为什么?”

“你领着我忙活了一下午,请你吃猪脚饭,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林镜棠拿出手机,去搜附近的美食店,对周叙白说,“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请你吃。”

周叙白让林镜棠把手机收起来:“你懂什么?这可是隆江猪脚饭,你是广州人难道没听说过吗?一碗隆江猪脚饭,吃出男人的浪漫。”

林镜棠还真不懂。

“我每次来广州都会来吃这个。”周叙白打了个饱嗝,“但是今天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吃这个……我吃饭的样子很帅吗?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林镜棠想了想,道:“我只是想不到,想不到南珠集团的富二代会喜欢吃这个。”

周叙白反问她:“那你觉得我应该喜欢吃什么?”

“法餐?牛排?喝着黑皮诺吃着时令海鲜,然后把白布挂在自己的胸前?”周叙白喝着一块五的矿泉水,“许多矿区的工人一辈子连瓶装水都没喝过,在那里,白米饭都是一种奢侈。”

林镜棠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周叙白坐在白色的塑料椅子上看头顶的天空:“我喜欢看宝石的诞生。带不走的水晶洞穴里有共生的方解石矿物晶球,斯里兰卡的井下淤泥里藏着帕帕拉恰……我欣赏一切美丽的东西,如果宝石不发挥它该有的色彩,那像是我的失职。”

高架桥上的车灯亮得刺眼,光线粒子如同蒲公英一样散开。

热空气与皮肤相触变成薄汗,头顶的路灯清幽,照在林镜棠白皙的皮肤上,让她看起来像一朵恬静的白玉兰。

周叙白听见林镜棠同他说:“你听起来像黄金矿工。”

“那你呢?”周叙白回过神,他与林镜棠闲聊,“潮汕人不喜欢吃猪脚饭,你喜欢吃什么?”

周叙白问她:“法餐?牛排?时令海鲜和黑皮诺?”

林镜棠不喜欢吃那些。

她三餐吃很少的东西,细嚼慢咽的,清淡的味道就行。

没车的宽巷子有小孩追着嬉戏打闹,林镜棠看见对面奶茶店家的小孩正拿着小瓷盆,端在地上研究着什么。

周叙白看见她的眼睛一亮。

女孩伸出手,搁在他的肩膀上晃了晃,示意他去看——

周叙白没有去看,他的视线落在林镜棠的手上。

白腻如脂,秀窄修长,手腕上还带着裴准送她的手链。

周叙白第一次发现,这条他亲自参与设计的手链是那么的碍眼。

对面有小孩拿着碳火烤鱿鱼,林镜棠指着小孩的位置给周叙白看:“在潮汕,你可能没吃过烧烤,但你一定吃过酒精烤鱿鱼。”

江苏人周叙白还真没吃过。

只看见小瓷盆上冒着火焰,两个小孩蹲在地上,用铁夹子夹着鱿鱼悬在半空。

晚上九点后的广州总算有如水的凉风。

繁星细碎,灼灼放明。

林镜棠用潮州话问老板娘,能不能借一个小瓷盆。

市场里做生意的都是好性格的老板,一听林镜棠要小瓷盆就明白了她要做什么,还顺带着告诉她附近哪家卖的鱿鱼是南澳岛的正宗货。

周叙白听不懂,只是疑惑的去看林镜棠。

“今天带你吃我们这的特色。”林镜棠眼眸似明珠生晕,她笑得神秘,嘱咐周叙白,“坐在这等好了。”

周叙白心甘情愿被这朵紫色小玉兰卖关子:“那我就坐在这等好了。”

林镜棠照着老板娘的推荐去买了鱿鱼干,回来的时候看见桌上多了两瓶啤酒。

周叙白冲她晃了晃啤酒:“烧烤的话应该配啤酒吧?”

林镜棠拿来了两条鱿鱼,想着确实是下酒的好菜,于是点点头:“说得也是。”

小瓷盆里倒了酒精,再扔进去半片卫生纸,林镜棠借来了打火机,火焰当下便“噌”地窜上来了。

周叙白看见林镜棠将鱿鱼扔进火里,半信半疑道:“这样烤出来能好吃吗?”

“小的时候家里穷,我想吃零食的时候妈妈就会烤这个给我吃,说把鱿鱼吃光了,她打工就会回来了。”林镜棠看着逐渐蜷曲的鱿鱼,“刚开始的时候,为了让她早点回家,我总是很快把鱿鱼吃光,哪怕自己会被芥末辣得不停流眼泪。可是后来我就发现,哪怕我把鱿鱼吃光了她也不会回来。”

“呲拉”一声,啤酒被打开,周叙白要了两个杯子,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

周叙白问她:“然后呢?”

冰镇过的啤酒让人浑身舒展,林镜棠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酒:“她每次都很晚才回来,有的时候会喝得很醉,睡在客厅里,等到半夜再把我摇醒,让我煮面线给她吃。”

周叙白又给她倒了一杯:“后来呢?”

林镜棠说:“后来我就把鱿鱼留一点,等她回来后也算道菜。”

林镜棠用筷子将鱿鱼夹出来:“烤好了。”

原本A4纸大小的鱿鱼迅速蜷缩,变成手掌的尺寸,猪脚店的老板娘送来酱油和芥末,让两人蘸着鱿鱼丝吃。

林镜棠说:“再后来我就来南京了,没有人半夜摇醒我让我煮面线给她吃,也没人说我烤的鱿鱼火候正好。”

女孩垂怜的眼角,让人想抚平她的忧伤。

周叙白想吻她,让她看看自己。

至少他还在她的身边。

“往事暗沉不可追。”周叙白与林镜棠干杯,“你的来日之路光明灿烂。”

林镜棠去撕鱿鱼:“我是一个没有运气的人。但我很开心能在这个世上活这一遭……好烫!”

周叙白立马接过鱿鱼:“我来。”

林镜棠说:“谢谢。”

周叙白意味深长:“以前的林镜棠从来不会对我说谢谢。”

林镜棠笑了起来,露出尖尖的小虎牙:“那她可真是个没礼貌的女人。”

撕好的鱿鱼在盘子里堆成了一座小山,周叙白拿起筷子夹了一根鱿鱼送进嘴里:“……味道还行。”

“试试芥末。”林镜棠将芥末送到周叙白面前,“就算再讨厌芥末的味道,人生也要尝试一次。”

周叙白看到被推到面前的芥末,有些抗拒。

林镜棠对周叙白的反应意料之中。

高中时两人约会去吃旋转寿司,林镜棠将挤了芥末的三文鱼寿司递给周叙白时,对方就是这样的反应。

周叙白讨厌芥末呛人的气味。

林镜棠故意将酱油和芥末混在一起,又挑一根鱿鱼丝放在里面沾了沾:“你骗我吃蚂蚱的时候不也是这么说的吗?”

高中晚自习放学后的校门口有老爷爷卖烧烤,周叙白故意将烤好的蚂蚱放在嘴里咬得震天响,还让林镜棠也尝尝。

原来她还记得。

周叙白的心里有暖意。

“蚂蚱和芥末怎么能一样?”周叙白说,“昆虫是高蛋白,芥末不是。”

林镜棠有些醉了,潮红偷偷爬上了她的脸颊,像九月的山楂,酸涩的后味是青甘的回甜。

她举着沾了芥末的鱿鱼丝要周叙白尝尝。

女孩张着嘴巴,不停地“阿”,仿佛战争起始前响起的鸣兵鼓,一遍又一遍地怂恿着周叙白心中的妄念。

周叙白张开嘴,咬住了林镜棠递来的鱿鱼丝。

他无法拒绝这根鱿鱼丝,就像他无法拒绝十七岁的林镜棠。

“我喜欢新事物。”林镜棠满意地笑了起来,她打着酒嗝,“我为别人活了八年,日复一日的活着……所以,现在的我,要去尝试我以前没尝试过的所有……everything!”

林镜棠酒量只能算得上一般,可能心情好的人喝酒本来就容易醉。林镜棠干脆迎着风在空旷的大街上站了起来。

她张开双臂,似乎用拥抱周叙白口中光明灿烂的未来,她大声说道:“我马上要开启我的新生活了,二十五岁的林镜棠,人生终于要开始了!”

紧闭的市场街道,无人在意快要打烊的猪脚店里有个醉酒的女疯子,只有习习的凉风,缠绵过她的裙角,似乎在庆祝她的“二十五岁宣言”。

芥末肆虐过舌尖,暴揍过咽喉,辛辣让周叙白的呼吸停止,差点逼出他的眼泪。

但是意外的,如今的周叙白竟然不反感这种刺激感。

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掀起一阵波澜,他四平八稳如同冰面的人生终于因为林镜棠,再次被撬开一条裂缝。

看似细细的,弯弯的,实则无限蔓延,往里伸展。

他想要更多。

“那你的新生活里……”周叙白抬头,看向她,“得有我。”

林镜棠站在夜空下,蓝丝绒的天空是她的背景板,她的手臂细长,撑在腰上,歪着头看他。

星星在她身后,像未她而连接的翅膀。

周叙白听见林镜棠问他为什么。

她问,为什么她的世界里得有他。

她的确喜欢过周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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