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的后背撞上画架,调色刀当啷落地。他看着方晴从包里翻出褪色的毕业照,照片角落被裁掉的部分,依稀能辨认出自己的衣角。沈墨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顾怀升的未发送消息:“今天又在画里藏了小狮子,他应该没发现吧?”
“你们……”林旭的声音被哽咽撕碎,五年的倔强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方晴突然抱住他单薄的肩膀:“傻子,我们早就认出你了。”沈墨踹开画具箱,里面掉出三十七个未拆封的快递盒,收件人永远写着“给最笨的鲸鱼”。
窗外传来汽车鸣笛声,顾怀升举着保温桶的身影出现在画室楼下。沈墨突然扯掉画布上的防尘布,大声喊道:“顾怀升!你家小狮子的画,还差个签名模特!”林旭慌乱要躲,却被方晴死死按住,少女笑着擦掉他眼角的泪:“这次,别再躲了。”
林旭的后背抵着画架,金属支架硌得后腰旧伤发疼,可他此刻连呼吸都快凝滞。沈墨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出顾怀升在雨中狼狈的模样,照片里那人怀里紧紧护着的向日葵,花瓣上的水珠像极了他泛红的眼眶。
“放开我!”林旭挣扎着要抢手机,却被方晴攥住手腕。少女从包里摸出皱巴巴的纸条,边角还沾着咖啡渍:“这是顾怀升托我转交的,说等你愿意回来那天再给。”泛黄的信纸上,“小狮子”三个字被反复描摹,力透纸背。
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怀升抱着保温桶撞开画室门,领带歪斜地挂在脖子上,镜片蒙着层水雾。他的目光掠过林旭泛红的眼眶,立刻把保温桶塞给沈墨,伸手要擦他脸颊:“是不是又熬夜了?眼睛这么红……”
“谁准你翻我东西!”林旭拍开他的手,却不小心碰倒画架。未完成的婚纱草图飘落,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铅笔字:“如果鲸鱼和狮子的故事有结局,该是什么颜色?”顾怀升弯腰去捡,指尖抚过那些被橡皮擦破的纸页。
沈墨突然吹了声口哨,举起手机录像:“两位,要不要解释下,为什么顾总手机壁纸是张被揉皱的便利贴?”屏幕上,“好好吃饭”四个字被画成小狮子的爪印,边角还贴着半枚枫叶书签——正是林旭当年随手塞给他的。
方晴掀开画具箱最底层,露出用防水布包裹的素描本。翻开的瞬间,林旭呼吸一滞——里面全是他这些年的偷拍,有在画室专注调色的侧影,有靠在窗台吃药的脆弱模样,每张画旁都写着小字:“今天小狮子皱眉87次,是哪里不舒服?”
“够了!”林旭抓起颜料刷要砸人,却被顾怀升稳稳接住。少年学霸突然将他抵在墙上,呼吸灼热:“还要躲到什么时候?你以为每天凌晨三点出现在监控里的‘神秘访客’是谁?”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的狮子纹身,与林旭的鲸鱼吊坠遥相呼应。
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林旭别过脸去,声音闷得像含着块冰:“幼稚。”可当顾怀升的手指擦过他颤抖的睫毛时,他终究忍不住抓住对方衣角:“下次……不准再把思念画得这么难看。”
沈墨夸张地干呕一声,被方晴踹了脚。少女笑着举起手机:“来来,新人拍张合影!”镜头里,林旭凶巴巴地瞪着镜头,却任由顾怀升搂着腰;画布上,鲸鱼与狮子的剪影在阳光下交叠,终于不再是孤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