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画室飘着细雨,林旭盯着画布上未完成的鲸鱼骑士发呆。调色盘里的钴蓝色已经干结,像极了顾怀升离开时衬衫上的污渍——那家伙走前非要把行李箱塞满意大利带回的草莓牛奶,纸箱堆在墙角,每盒上都贴着歪扭的便利贴:“小狮子早餐必须喝掉”“别把颜料蹭到牛奶盒上”。
手机在画架旁震动,视频通话界面跳出顾怀升的脸,背景是机场嘈杂的播报声。林旭故意晾了十秒才接,耳尖却在看见对方眼下青黑时发烫:“不是说凌晨的航班?还不去安检。”
“在等小狮子说‘一路平安’。”顾怀升的指尖划过屏幕,仿佛要触碰他翘起的发梢,“赵婷姐说你昨天只吃了半块面包?”
“要你管!”林旭猛地关掉摄像头,却在听见对方低笑时,偷偷点开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今早偷拍的:他蜷在画架旁睡觉,顾怀升的外套盖在腿上,袖口沾着没擦干净的钴蓝色,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不小心蹭在对方校服上的颜料。
防盗门锁“咔嗒”转动的声响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林旭攥紧画笔,看见赵婷抱着保温桶站在门口,卷发上还沾着细雨:“顾怀升走前把钥匙留给我,说要是看见你饿死在画布前,就用草莓牛奶浇醒你。”
“他废话真多。”林旭别过脸,却在看见保温桶上的鲸鱼贴纸时,喉结滚动——那是顾怀升连夜剪的,尾巴尖还歪扭地写着“赵婷姐监督专用”。
赵婷熟门熟路地拆开保温桶,热汤的香气漫出来:“知道你讨厌胡萝卜,这次炖了墨鱼排骨。”她忽然戳了戳林旭发顶,“别装了,昨晚顾怀升在画室蹲到凌晨,把你接下来半个月的颜料都调好了,每管标签上都画着炸毛狮子。”
画布角落的颜料管确实贴着便利贴,小狮子举着调色盘,旁边写着“少熬夜,不然画纸会哭”。林旭突然想起顾怀升临走前蹲在地上整理画具,领带垂进松节油里也不在意,只反复叮嘱:“每天视频时要露脸,让我检查有没有好好吃饭。”
“你们啊,”赵婷忽然轻笑,从包里掏出张机票,“顾怀升留了张副驾驶位,说等他回来,要载着小狮子去海边写生。”她晃了晃手机里的聊天记录,凌晨两点顾怀升发来的消息:“赵姐,旭旭后腰旧伤最近总疼,麻烦提醒他贴膏药。”
窗外的细雨打在夜光鲸鱼灯上,映得满墙光斑摇曳。林旭望着赵婷手机里顾怀升的留言,突然发现每条消息末尾都跟着个画歪的鲸鱼表情——和他高中时塞在自己抽屉里的纸条一模一样。
“知道他为什么总画鲸鱼吗?”赵婷忽然指着墙上的涂鸦,“高三那年你住院,他在课本上画满了鲸鱼,说鲸鱼能载着小狮子穿越所有黑夜。”她忽然凑近,压低声音,“现在他把整个巷子都变成了鲸鱼巷,就为了让怕黑的小狮子,随时能找到回家的路。”
保温桶里的汤还在冒热气,林旭忽然抓起手机,给顾怀升发去条消息:“飞机上别睡觉,记着给我带威尼斯的玻璃鲸鱼。”发送后又立刻补了条:“敢给别人买就把你画的鲸鱼全涂黑。”
赵婷的笑声混着细雨声传来:“顾怀升临走前说,等项目结束,要在巷口开家画室,门口挂你画的鲸鱼灯,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