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财结婚前一天,范衡正在庭院跟牧溪和林捕头商议该怎么在黄衣村安排部署潜伏人员。最后还是按原计划让六个捕快扮作参加喜宴的宾客,范衡和牧溪暗中潜伏在新房,淫/虫对刀刃之气很敏感,采花贼本人武功也不会差,所以还是找在场身手最厉害而且善于隐匿气息的人提前埋伏最为稳妥,若是采花贼现身,林捕头第一时间命令村民封锁黄衣村所有出口。
“林捕头,”范衡漫不经心给海棠树浇着水问道,“陆阿财的婚礼如今许多洛阳城百姓都知道了,是你的手笔吧,你是生怕采花贼明天不会现身吗?”
林捕头荡秋千正荡到高处,听见范衡的质问急忙双腿撑地停止了动作,“我是为了早点引出这个贼好抓住他,还洛阳城一片安宁,为此也承担着办案不利被上司问责和百姓指指点点的风险,一时心软慈悲不做声,采花贼要是真的不知道没有现身,再找这样的机会就难了,洛阳现在人人自危,你问问还有人想在这时候成亲吗?”林捕头振振有词的解释着。
“我又没有说你做错了,干嘛摆出一副愤世嫉俗的面孔?”范衡跃上海棠树梢剪下一枝海棠放在牧溪刚倒水的花瓶中,他还没说什么呢,林捕头自己就先心虚了,其实这种事情根本无可非议,作为捕快,守卫一方安宁是职责所在,林捕头故意将陆阿财的婚礼宣扬出去,当然也是为了尽可能争取抓贼机会。不声不响,陆阿财可能会躲过一劫,但寻访采花贼踪迹也会变得遥遥无期,该选择哪个,答案很明确。
林捕头刚想回嘴,忽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越姑娘,你不是跟你父亲去白马寺上香了吗?”
越红尘抱着施施来到庭院坐下,“东瀛清水寺送来了件相传达摩祖师雕刻的菩提,爹和智明方丈还有其他长老还在参悟里边的玄机呢,我反正是看不出跟集市上买的菩提子有什么不同,左右无聊,就来这里找衡哥哥了。”
“而且,”越红尘抚摸着施施柔软的皮毛强调着,“你们去抓采花贼,我也想助你们一臂之力,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这些年我的武艺可是精进不少。”
范衡弯腰摸了摸施施的白脑袋,施施不满地喵喵叫了两声,接着用力甩了甩脑袋,范衡不依不饶的捏了捏施施的耳朵,施施叫的更尖锐了,范衡只好收回了作恶的双手道:“小姑奶奶,那是采花贼,不是犄角旮旯的小偷小摸,你去还是去彩云布庄跟桐姐看衣料吧,去和生客栈找范鸿让他带你去古玩店淘宝贝也行,实在不愿意,秦卿正好去花鸟市场,你一起去玩玩,新进的暹罗鸟雀也是相当漂亮,总好过你去黄衣村当靶子。”越红尘这副模样出现在黄衣村,大家还得多余出心力保护这位大小姐,还嫌局面不够混乱是吧。
“我到时候戴着假面不就行了?”越红尘道,“爹以前给我准备了好多,放心,我不用你们的保护,说不定,我可以提前帮你们锁定采花贼呢!我可是对男性不怀好意的目光感知很敏锐的。”
牧溪看着施施一直趴在越红尘的腿上不肯离开,生怕施施的吨位将越红尘的腿压坏了,便将施施抱到自己怀里,施施虽然不像对范衡一样嗤之以鼻,却也高冷的转过脑袋喵喵叫着表达不满。
“此行并非你想的那般安全,”牧溪轻挠施施的下巴安抚施施,接着对越红尘道,“你也见过受害者,万一……思源山庄怎么向越老前辈交待?”这个大小姐未免太过天真,究竟是无知者无畏还是对自己身手太过自信呢?
“就是就是,”林捕头也附和道,“这案子本来就不应该让女子掺和,交给我们吧,抓到采花贼后我带你去牢房看看长什么样。”
“是吗?”越红尘忽地站起,“那林捕头告诉我,什么案子是适合我们这种女子掺和的?是啊,我知道,女子天生就不适合当捕头或者大侠,男女间身心的鸿沟都是无法逾越的,可相夫教子便是我们所有女人的命吗?为什么就不能容许有别的选择呢,父亲,家族,都在阻止我,我清楚他们疼我,可是我想跟男子那样闯出一番事业,而不是顶着红尘仙子这种浮华的名号当家族漂亮的装饰,女子无法入仕,我便当个可以光耀门楣的女侠,或者,用我的余生,丈量一下天涯最远可以有多远,我越家的生意,又能有多兴隆。我想要的东西太多,只有抓住一切机会才能见识自己更多可能,这次行动,让我去吧,哪怕见证一下也好……”
越红尘再次抓着范衡的衣袖,“衡哥哥,你最好了,让我去吧。”
“别,”范衡抽回衣袖道,“你衡哥哥打小就是坏蛋,说不让你去就是不让你去,而且还要让全思源山庄的人都看好你,在抓到采花贼之前不会让你离开思源山庄半步。”
“你!”越红尘气得脸通红,指着范衡半天说不出话来。思源山庄那几位家丁全是高手,而且各有所长,就连杂役都会些拳脚,范衡居然要举山庄之力对付她?
范衡拨弄着施施的胡须道:“当然,若你在思源山庄全员监视中跑了出去,那也是你的本事,我没二话。”
“什么意思?”越红尘冷脸问道。
范衡放弃逗弄施施,坐到越红尘对面认真道:“小越,你的志向不输男子,可没有实力只有空谈的理想不过浮云而已,你既有星辰之志,总该让别人看看足够衬你星辰之志的力量吧,想要什么,就凭实力去拿,这很公平吧?”他对越红尘已经够仁至义尽了,当年二叔为了阻止他可是将他关进玄鸮堂最深处的地牢里的,规则就是这样,出的去,就按自己的心意随性而为,桎梏便是囚笼,出不去,就乖乖循规蹈矩,桎梏便是城堡。
“一言为定!”越红尘眼中燃气斗志,再看到范衡闲适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铁石心肠的坏蛋,难怪现在还娶不到老婆,哪个女人能受得了你的强势!”
林捕头乐得看范衡挨骂,也在一旁帮腔,“确实心肠够硬的,这猫都怀孕了还把人家惹得嗷嗷直叫,屋里有整盘蛋奶酥也不舍得喂一点,范衡,缺德了哈。”
范衡没好气地抬起施施得尾巴给林捕头看,“你见过尾巴下边挂两个蛋的母猫吗?”真是的,明明已经告诉过全山庄不要随意投喂施施,可施施还是肉眼可见的越长越胖,不行,这次真的得听牧溪的在它脖子上挂个禁止投喂的标书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说施施怀孕了,他还落得个虐猫的骂名在这。
施施终于受不了范衡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朝范衡愤怒的哈了口气,尾巴也炸成一团,蹭地从牧溪怀抱挣脱,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次日,黄衣村陆阿财一袭红衣身骑白马将新娘从邻村接到家,陆阿财的奶奶陈氏也一扫病色坐在堂前,笑吟吟地受着新婚夫妇跪拜礼,许佩仙的娘家人在喝完喜酒之后也离开了新郎家。一场婚宴在太阳落山后也宣告了结束,拜林捕头所赐,陆阿财这场婚事比预料中热闹得多,甚至洛阳跟陆阿财只有一面之缘的人都来这里恭贺新禧了。不过,在太阳下山前宾客们便默契的离开的黄衣村,采花贼究竟会不会对今夜的新人出手,这是所有人都急切等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