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水月夫人见席间气氛僵持,便开口道,“范公子和牧公子此次前来送贺礼,我玉树宫当以贵宾之礼相待,而且二位还解我玉树宫之危令合宫上下感激不尽,加之二位新婚在即,玉树宫不可能没有表示,请稍等。”水月夫人在刘阿婆耳边说了几句话,刘阿婆点头称是。
刘阿婆离席回来后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水月夫人接过将锦盒打开,里边是一块葡萄大小打磨精致的金刚石。
“为庆贺二位新婚之喜,玉树宫略备薄礼,古语说金刚石百炼不销,可以切玉,有辟邪除恶功效,寓意极佳,正好可以赠与二位,也愿二位的感情也如这金刚石般坚守如一。”水月夫人郑重将锦盒转交给范衡道。
范衡拿起金刚石在灯光下转动几下,色质纯正透明,打磨的方式也精巧,放在外边至少是旷世奇珍水平。
“这礼可一点都不薄啊,”范衡将金刚石递给牧溪道,“若是玉树宫镇宫之宝,晚辈可不敢收。”
“这自然不会是玉树宫的镇宫之宝,”水月夫人抿嘴笑道,“范公子和牧公子大可以放心收下,况且思源山庄的礼并不比这个轻,我这边的回礼倒是寒酸了些。”
范衡示意牧溪将盒子收好,这种品质的金刚石比起纯金月桂树那种人工雕琢之品要更有收藏价值,水月夫人不过是谦辞而已,牧溪平时也喜欢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宝石,也就乐得收下了。
席间,范衡看到箐诺因为水月夫人的训斥一直闷闷不乐,就变着法跟牧溪说起在敦煌的见闻,成功挑起了箐诺的兴趣,箐诺也兴冲冲谈论起以前她去莫高窟看过的壁画,会唱歌的沙丘,还有澄澈如蓝宝石的湖泊,水月夫人见状也不再打断箐诺的话语,席间的气氛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直到晚宴临近结束,箐诺还说着她以前曾经在山间的奇妙历险,直到水月夫人提醒她该让客人歇息了,箐诺才恍然将范衡和牧溪带到了事先准备的客房。
范衡在马蹄建筑的一角跟牧溪面面相觑,这客房也太大气了点,直接给他们了一座二层楼阁,但箐诺引他们进去的时候,牧溪不可置信看着屋内空无一物的陈设风格。
“这……”牧溪再次环视周围一圈,就房顶悬吊着一根粗麻绳,这是让他跟范衡自挂东南枝吗?
箐诺急忙解释道;“这是晾衣绳,起居室在二楼。”说着便带着范衡和牧溪前往二楼,边带路边说明着缘由,这座楼阁是最早一批建筑群之一,以前是女人们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宫主花钱又建了新的楼阁,女人们居住的地方也宽敞了,杂物也就纷纷搬到自己身边,这座楼阁就空了出来,除了偶尔晾些衣服干菜也没什么人来这里。玉树宫很少有客人留宿,以前是让客人住在玉树宫三层的殿阁的小屋内,宫主也觉得不方便,为了不怠慢客人,就把这座空楼阁改成了客房,只是家具还没来得及置办,但二楼的卧房直接搬的空床,也能勉强住人。
“你们要住一间还是……”箐诺拿着钥匙询问道,二楼好几处卧房,面前两人还没有成亲,她也不好直接做主。
“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先挤一间就好。”范衡亲密地挽着牧溪胳膊回答。
箐诺将范衡和牧溪带道一处门前,拿着钥匙打开房门,范衡手中微弱的烛光照亮的房间内的陈设,还是一如玉树宫内部的简洁风格,一方书桌,一台衣柜,床前一处没有任何纹路装饰的简易屏风,山间寒冷,床上铺着不知是什么野兽的皮毛。
“刚才我已经让人给你们准备热水,一会儿就送来,还有水缸和浣洗工具在一楼楼梯背面,”箐诺将钥匙交给范衡道,“大的钥匙是用来锁楼下大门的,小的钥匙是锁这个房门的,周围的女人们有的受过男子伤害,会仇视男子……你们最好还是锁一下门比较保险。”
范衡皱眉接过钥匙,刚来的时候他和牧溪确实被不友善的目光注视过,虽然那些女人构不成威胁,但真闹出什么事情也不好看,这时候还是听人劝吃饱饭为妙。
箐诺走后,热水也紧跟着送来,夜色已深,山间的朔风顺着门窗缝隙毫不客气吹进来,发出尖利的嘶鸣声,范衡和牧溪不敢耽误,只好草草梳洗便回到二楼。
“这是狼皮?”牧溪好奇的摸着床上的皮毛问道。
范衡打手一摸,随即下了结论,“狼皮比这个糙,是貂皮拼接的,御寒效果相当不错。”只是这皮子年岁久了些,而且疏于保养,已经不算上品了。
这时,远处一声狼嚎传来,牧溪不顾夜间的寒气打开窗户眺望远方黑黢黢的山峦,周围的建筑群中,零零星星亮着几处灯盏,灯光透过窗纸呈现出梦幻的淡黄色。
“你说会有老虎吗?”牧溪将头埋进范衡怀中随口问道。
“如果有的话,这些女人早跑光了,山里恐怕只有几条见人就跑的瘦狼而已。”范衡还真有些佩服牧溪的奇思妙想,玉树宫先代首领再怎么傻,也不会选在猛虎出没之地当大本营。
“这里的女人也会打猎吗?”
“应该会,不然今晚的野鸡哪来的?”
“去见李知府的之后怎么说?”
“玉树宫这次受沧海所累,实话实说就好,毕竟官府没法安置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女子,等完全消灭沧海,玉树宫自然不需要护卫了。”
牧溪蹭着范衡胸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问题,范衡被窗边的冷风吹得直发冷,只好一把抱起牧溪躲到屏风后边的床上。
“我想听故事,”牧溪搂着范衡脖子不肯撒手,“就像异邦那个用故事续命的王后那样,给我讲个你觉得有意思的故事。”
“这话说的,我不讲你就会像那个国王一样砍了我的脑袋吗?”
牧溪捧住范衡的脸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把你脑袋砍了,然后放在床边天天看着,我的王后可有什么防腐之法吗?”
范衡的笑容更加愉悦,“简单,把我的脑袋放进冰窖,陛下睡在冰窖就好。只是你这个剧本发展方向更像是海洋彼岸那位爱而不得继而毁灭的莎姓公主,接下来是不是该亲吻爱人了,我的公主殿下?”
牧溪一把将范衡掀翻压在身下,在交锋的目光中用力吻向那油腔滑调的嘴唇。
“我不是娇滴滴的公主。”牧溪趴在范衡胸前低声反驳道。
范衡把玩着牧溪一缕长发道:“公主也有英姿飒爽满身锐气的,男子也有软弱不堪矫揉造作的,对我来说,无关男女,阿牧便是阿牧,我喜欢的从来就是你这个人。当我对你产生欲望时,你的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牧溪不再说话,只是紧紧依偎在范衡身边,的确,范衡向来肆意妄为,说喜欢,那便将整副身心毫无保留的交付,爱意,本身或许就是这么简单纯粹,只是世人在艰辛尘世不得已地将这份纯粹蹉跎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