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衡邪佞笑道:“我不是大义凛然的了林秋枫,卫藤之流,我只在乎我的目的能不能达到,至于其他,与我何干?”
苏看山脸色灰败,彻底放弃了挣扎,“你个见死不救的怪物,要是害死我夫人,我不会原谅你的……”
“苏掌门当真糊涂,”牧溪冷笑出声,“若是迫于无奈的见死不救也是罪孽的话,世界上恐怕没有完全无垢之人了,你不去找威胁你的柳五郎算账,却在这里对我家公子出言不逊,是什么道理?”
崔行肃见三人僵持不下,急忙拉着范衡劝道:“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范公子,我这仅剩的藏身地也保不住了,柳五郎恐怕不会再跟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吧。”崔行肃不忘从藏身地找出一件黑袍遮住了苏看山招摇的衣服。
范衡扫了一眼角落的头颅,默不作声捡起一根树枝将一端用匕首削尖,将面目全非的脑袋插在树枝上,最后将连着树枝的脑袋放在离门口最近的酒坛里,确保来人推门第一眼就看到坛中的头颅。
“随我来。”范衡在门口招呼其余三人跟上,白鹇应该会在客栈附近给他留信号,目前还是先不要跟他们分开。
果不其然,牧溪在客栈胡同尽头发现了糊在墙角的树叶,并不是周围树木的,牧溪捡起树叶迎着快要落下的阳光看了过去。
“岁平村……在哪里?”牧溪捏碎了落叶问崔行肃。
崔行肃二话不说便带着牧溪一行走在街道上,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在经过一处凤凰木林后,崔行肃停下了脚步,岁平村的村碑出现在灌木深处。
“范公子,牧首领!”白鹇从灌木丛中忽然窜出,吓了崔行肃和苏看山一跳。
“你们刚走没多久,我们住的客栈便被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包围了,上官大夫察觉出那群乞丐目光不善,我仔细一看,每个人衣服里面都怀揣利刃,便急忙躲在后院柴堆中,果不其然,他们杀进我们原先住的房间,要不是上官逸事先准备迷香将他们放倒,我们恐怕很难逃出来。”白鹇无视崔行肃和苏看山戒备的目光朝范衡和牧溪解释道。
牧溪往村庄深处瞭望一下,“这地方安全吗?”
“我义姐宝珠就住在村西头,以前我执行任务经过这儿,曾经帮她解决了几个骚扰她的地痞,不过是举手之劳,她敬非要跟我义结金兰,不然就要……”白鹇困扰地挠了挠头,“总之,宝珠不会害我,她是村长的女儿,有个闲置的空院子,我们可以先住在那里 。”
“不会是你以前的风流债吧?”范衡从白鹇反应中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促狭问道。
白鹇头摇成了拨浪鼓,“我可不是四处留情的兀鹫首领,况且她现在已经成亲了,虽然丈夫去了安徽卖茶,但膝下还有一个儿子,还请范公子不要妄加揣测。”
白鹇很快带着一行人来到村西头,一个穿着红蓝条纹衣裙的微胖妇人擦着双手迎了出来,圆圆的一双眼睛笑得弯成两轮新月,光滑白皙的脸颊颇有珠光宝气的味道。
“小白,这就是你说的客人吗?”宝珠局促地擦了擦蹭在耳旁的米粉笑道,“果然都风姿不凡。”
白鹇只将范衡四人的姓氏模糊介绍给了宝珠,宝珠也没有多问什么,便张罗着准备晚饭去了,院中一个孩童正趴在地上观察搬运米粒的蚂蚁。
“船生,别再这里喂蚊子了,去帮你娘干点活。”白鹇熟稔地将孩童往厨房方向推。船生闻到厨房中传出的香味,乐得去厨房吃现成的,白鹇趁机带着范衡他们去了空置的院子,上官逸早已坐在椅子上等候。
“要不我们回洛阳搬救兵?”崔行肃开口道,“如今岭南已经陷落,但只凭南方一隅,并不足以对抗整个武林,或许我们该做好大型混战的准备了。”
“就算请大批帮手千里跋涉至此,面对以逸待劳的柳五郎,又能有多少胜算?”白鹇忧心忡忡道。
上官逸握紧椅子扶手,“如果就近请求当地官府的帮忙呢,衡儿,你现在还有动用官府势力的权限吗?”
“我担心我前脚刚踏进官府,后脚柳五郎就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范衡的脸隐匿在黑暗处看不清表情,“木尊者是根相当棘手的刺,我无从猜测他的身份,万一柳五郎与木尊者达成某项协议,届时一同点燃庙堂与江湖的火药桶,我们所有人便再难独善其身。”就像上一世,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战火纷飞,谁又能安之若素?
“总要想个办法才是”牧溪悄悄握紧手中的雁翎刀,“进退两难并不是我们在此坐以待毙的理由……公子,我可以潜进奇居阁总部再次暗杀柳五郎!”
“阿牧,这次不用你出手,杀柳五郎最合适的人选,是我。”范衡从阴影中走出,眼底是森然的寒意。
“公子!”
范衡抬手阻止了牧溪接下来的话语,朝崔行肃彬彬有礼笑了笑,“我可以相信崔前辈吗?”
崔行肃用力点了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范衡摘下自己腰间的玉玦交给崔行肃,“若我不能在三天之内没有任何回信,请以我的名义通知父亲和莫如歌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九王有谋反嫌疑,莫如歌是朝廷的代言人,他会明白怎么做的。”
“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崔行肃捏着玉玦的指尖微微发抖,“构陷皇亲国戚可是有灭族之祸,你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范庄主他们?”
“所以您最好期待我能及时给您回信,”范衡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那至少说明我可以控制岭南局势。”
“白鹇,护好上官师傅,”范衡重新披好斗篷,又对苏掌门邀请道,“还请苏前辈带我去见柳五郎,前辈既想救出尊夫人,晚辈岂有不遵从的道理,记得这次迷香分量用足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