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残局并没有范衡想象中那么好清理，葛筝离开洛阳前曾委托林秋枫他们将潜伏在洛阳的怪物改造师揪出来，在人熊和人犬的帮助下，林秋枫很快找到像春衫翠那样的怪物制造大本营，并且在一所废弃的破庙中找到了还没来得及改造的蓝亦笙。

“多谢诸位搭救，此份恩情在下铭记于心！”蓝亦笙朝众人拱手道，“只是在下还需进京复命，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大可去汴州府邸找我。”

一阵盔甲碰撞声响起，霜降从人群中挤出来，原本闪耀的银色铠甲上覆盖了浅浅一层灰尘。

“你小子什么时候混进来的！”林秋枫一把拽住霜降的胳膊，“你诬陷思源山庄谋反的帐还没有算呢，走，跟我见范庄主！”

霜降无辜地眨着眼睛道，“庄主都没有说要怪罪我，林盟主何必紧追不放，我不过是做了我觉得正确的事情，况且我已经将功赎罪了不是吗？”霜降指了指角落的兽皮，“我破译了人熊临终前留下的信号，一路带你们捣毁多少犯罪窝点，若你们还不依不饶，尽管将我扔给范衡处置，他出了名的记仇，看他会不会杀我泄愤。”

“我说那头人熊看上去鬼精鬼精的，原来是你小子假扮的！”孟景幻拎起熊皮检查了一下，发现内里糊满黏糊糊的胶水，也难为霜降一路上披着这层腥臭的兽皮。

霜降难为情地笑了笑，“要是我以真面目出现，你们也不会信我吧，不过最后能将那些怪物改造师绳之以法，也不枉我辛苦一场。”

蓝亦笙轻轻擦拭着霜降铠甲上的灰尘问道，“这是帅然侯赐给你的铠甲？侯爷现在哪里？”

卫藤叹了口气道：“帅然侯被沧海的奸细蒙蔽，将思源山庄错当反贼，给了真正罪犯可乘之机，后来侯爷回过神来，想回京帮陛下将真正的逆贼绳之以法，却被单西王的人暗算，死在忠骨岭……”

“什么！”蓝亦笙悲愤地握紧拳头道，“侯爷他……不报此仇，我誓不为人！”帅然侯对他来说亦师亦友，过去在战场上，帅然侯曾数次救他性命，回京后帅然侯就算骄横跋扈，他也会尽力帮帅然侯维护好跟其他官员的关系，因为他知道，帅然侯暴戾恣睢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守护夏朝百年基业的决心。他一直将帅然侯当作人生的指路明灯，如今明灯被人打破，他怎能不怒！

“算我一份！”霜降大义凛然站出来道，“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在驰骋疆场，杀敌立功，建立千古伟业！”

“好！”蓝亦笙欣慰的拍了拍霜降的肩膀，“此后你便跟着我吧。”既是帅然侯亲自挑中的人，他蓝亦笙会继续培养。

“切……”楚湘妃悄悄翻了个白眼，霜降这一幕精彩绝伦的表演怎么没能让范衡亲眼看一看呢。

怪物制造师很快就被林陌繁率领的捕快们押解到大牢等候发落，林陌繁痛快地抱起双臂，“总算可以让我大展身手了。”鬼知道他当时在帅然侯指挥下过的什么战战兢兢的日子，别说他了，就是刘知府，也不敢大口喘气，如今陛下亲自将审问罪犯的权力交给洛阳官府，要是还不能圆满完成，他这个捕快干脆别当了。

碧水别院内，林秋枫和孟景幻坐在一起边烤火边磕着瓜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苏荧回了潇湘，卫藤回了鸢城，楚湘妃回峨眉，殷木礁回昆仑，冯舟停回华山……这碧水山庄瞬间冷清了好多……”孟景幻将堆在桌上地瓜子壳一股脑扔进炭盆中感慨道。

“毕竟快年关了，大家都要回去过年嘛，”林秋枫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把抢过孟景幻辛苦剥好的松子，“欸，你什么时候回崂山？”

“你呢？”孟景幻出奇地没有因为林秋枫虎口夺食而跳脚。

林秋枫托腮看着炭盆中哔啵的火焰，“茅山派有师父和众师弟们主持大局，我已经传信给师父，不回去过年了，听说陛下在为开战做准备，若有需要我辈效劳的地方，我身为武林盟主必当仁不让。”

“你想去当兵？”

“至少尽一份绵薄之力。”

孟景幻继续剥着松子，眼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彩：“人只有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最大效益，林秋枫，你是茅山派大师兄，若真逢乱世，你该做的是率茅山派全员护好山下百姓安危，而不是将性命葬送在相隔千里的战场上。”

“这也是你该做的，”林秋枫再次从孟景幻手里拿走剥好的松子，“你要是再不回崂山，苍竹道长该找我要人了。”

孟景幻这次终于不再惯着林秋枫，反手将林秋枫没来得及填进嘴里的松子夺下，边嚼边道：“我也给师父传信了，不然只留林盟主一人独单在此守岁，我怕你会偷着抹眼泪。”

林秋枫忽地起身，拂袖将炭灰扬到孟景幻青白的面皮上，将孟景幻呛的涕泪直流。林秋枫得意道：“现在当着我的面抹泪的是你，崂山派大弟子孟景幻。”

孟景幻不甘示弱一把将林秋枫推倒，眼泪抹了林秋枫一身，林秋枫翻身将孟景幻压在身下，刚要举起拳头，鼻尖上突然出现一点凉意。

“下雪了。”林秋枫松开孟景幻的衣襟直起身子看向窗外。

孟景幻忽然气急败坏起来，一骨碌将林秋枫甩在地上，“不就是下了场雪吗，看你这副少见多怪的样子，你自己慢慢欣赏吧，我可没空跟你玩打雪仗堆雪人的幼稚游戏！”

林秋不不明所以的望着孟景幻的背影，“天都快黑了，还下着雪，你要去哪里？”

“去明月楼找女人暖被窝！”孟景幻头也不回答道。

见孟景幻对自己的关心毫不领情，林秋枫也来了脾气，“你就算去折柳巷，跟我也没关系！”真是莫名其妙，林秋枫咣当一声用力闭上大门，孟景幻脚步顿了顿，随即跑的更快了。

“真丢脸！”孟景幻在风雪中深一脚浅一脚漫无目的闲逛。

阿嚏！孟景幻将手揣在宽大的道袍中，忽然看到不远处的灯火，肚子在这时候也适时地叫了起来，孟景幻加快了脚步。

与此同时，驻景苑中，范衡正和牧溪一起围在路边烤着苹果脯，牧溪喝了一口栀子口味的牛乳茶后享受地眯起眼睛，范衡煮茶手艺还真没得说，焦糖和栀子混合的香气足以令人身心舒畅。

“桐姐应该快从杭州回来了吧？”牧溪将苹果翻了个个，他和范衡刚回洛阳正打算找范桐问清楚白衣的主人，就被秦卿告知大小姐去了杭州，估计年底才能回来，旁敲侧击问过范鸿，可范鸿一问三不知，明显就是状况外，范衡和牧溪只好压下好奇心等范桐回来。

“就这几天了。”范衡将手到炭盆边缘取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样站起来走向书桌旁，“范大让我整理的账簿还差一点没有收尾，一会儿你先吃饭，让厨房给我留几样凉菜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