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桶冷水浇到醉酒之人头上,那汉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睁眼就看见两个明显不是善茬的人正笑眯眯看着自己。
那人刚要跑,就被沈清羽用锁链牢牢捆缚,锁链中暗藏的尖刺刺进肉中,屋中顿时传出一阵尖利的哀嚎。
“救命!”男人尖利的叫声响彻整个院落。
沈清羽用力一拽,男子旋即栽倒在地,“你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沈清羽再次收紧锁链,“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对张涵虚下手?又或者,你的目标还有谁,让你一直在这里苦等?”
“我是良民,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男子趴在地上,怨毒地看着二人,“妙仁医馆张涵虚大夫吗?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抢别人的东西怎么不说!他就是个碍事的绊脚石,装什么悬壶济世的清高模样!”
范衡找到了藏在屋中的毒蜘蛛,将盒子放在男人面前:“人赃并获,谁家良民养这种毒物?张涵虚性子温和敦厚,又怎会抢别人的东西,再在这里信口雌黄,我可不会对你客气。”
男人仍不说话,范衡一言不发,抬手给了男人一拳。
“你有病啊……”男子张嘴之际,有个毛绒绒的东西被塞进口中,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范衡用力扣住下巴,背后一股真气灌入,男子情不自禁将嘴里的异物咽了下去。
范衡用银簪接着挑起另一只毒蜘蛛,“放心,蜘蛛之毒在于咬中别人,毒液渗进血液蔓延全身,你生吞不会致命,但蜘蛛牙齿可能会划伤你的食道,食道中毒肿胀压迫气道,窒息可不是那么好受,所以接下来你要尽量放松,尽量快的将蜘蛛咽下去。”
“你个魔头!”男子被彻底吓破了胆,语无伦次叫骂起来。
沈清羽手腕微动,一条黑色小蛇闪现,迅速钻到男人耳根后,尾巴缠在男人耳廓上,嘶嘶吐着信子。男子听到耳边清晰的嘶嘶声,脸上瞬间没了血色。沈清羽趁虚而入道,“孤身一人住在这等落魄环境中,看来你上峰并没多器重你,你就算拼着性命守口如瓶,也不过就是一具死相难看的尸体,你以为你的上峰会有多感激你?你不过是个用过就丢的破抹布而已。”
范衡挑着蜘蛛放在男人鼻尖上,蜘蛛毛茸茸的腿伸进男人鼻孔中,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范衡默默收回手,“就算是破抹布,也可以将污水溅到对自己毫不留情的主人身上,你若是和盘托出,我倒敬你是个恩怨分明的好汉。”
男人闭眼叹了口气道,“我叫邬于归,是娱心馆韦幸初公子的人,他之前来洛阳巡演的时候,被张涵虚抢了风头,因此怀恨在心,便命我在此,找机会报复张涵虚。”
“抢风头?”范衡质疑道,“张涵虚平时连医馆门都不怎么出去,上哪里抢你家韦公子的风头?”
“但他会去明月楼和彩星坊巡诊!”邬于归振振有词反驳道,“当时幸初公子巡演时间与张涵虚巡诊时间相冲,害的幸初公子一直倾慕的阿彩姑娘没机会去看他的演出!不过就是例行巡诊,居然让整个彩星坊姑娘们都在那里巴巴等着,我家公子巡演可是过了这村没这店,他张涵虚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抢韦幸初的风头,我们之前明明给张涵虚下过拜帖让他晚一天巡诊,张涵虚傲慢至极,根本不给娱心馆和韦幸初公子面子,甚至洛阳还有流言说张涵虚风姿与韦幸初不相上下,输给区区一个医馆大夫,这打的可是娱心馆的脸!”
范衡面无表情听完邬于归的供述,“所以你们就对张涵虚下了杀手?娱心馆的报复手段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要是将你扭送官府,方刘知府彻查此案,饶是娱心馆家大业大,你家韦幸初公子还能逍遥几天?”
邬于归连忙摆手道:“我们没打算杀人,不过就是想教训一下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蜘蛛和蝎子都是低毒的,根本杀不了人!”
沈清羽一把将盒子摔在邬于归面前,“别把我当傻瓜糊弄,这是岭南臭名昭著的杀人蝎,毒死十个你都不在话下!”
邬于归拼命摇头:“我家公子再嚣张也不敢随意害人性命,请大爷相信小人,这毒蝎是娱心馆最新研制出来用来对付竞争对手的,经过好几代杂交,已经远远不及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杀人蝎了!”
范衡将装蝎子的盒子扣在邬于归手背上,激怒毒蝎让毒蝎照着邬于归手背狠狠刺了下去,邬于归大叫一声,没多久便躺在地上哀嚎打滚。
“事实见真章。”范衡冷冰冰观察着邬于归中毒反应,邬于归虽然叫的凄厉,但却丝毫没有生命垂危的意向,倒是邬于归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很快,邬于归嘴唇也变得紫红肥厚,像是挂在嘴边的香肠。范衡接着将所有蜘蛛倒在邬于归身上,如法炮制,邬于归脸上没多久便起了红色的斑疹,邬于归叫的更加厉害,将脸放在地上用力蹭着,毒蜘蛛令他脸颊痒得厉害。
沈清羽又仔细观察了毒蝎,虽然跟杀人蝎十分相像,但尾针比他印象中短了些,也粗了些,沈清羽因看走了眼,自觉愧对毒魔后人名声,心中更加气愤,照着邬于归肿胀的脸踹了一脚,“毁别人容貌难道就不是害人之举了吗?我要用赤瞑教最阴狠的毒药报复你!”
沈清羽手中寒光乍现,一枚蛇形暗器出现在沈清羽手中,转眼间被范衡夺了过去。
“此事干系到我思源山庄,还是让我先将此人囚禁起来,放心,不会让他好过。”范衡顺手将暗器收进口袋,拽着邬于归就往外走,沈清羽虽然不服气,但碍于范衡手段,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看着范衡将邬于归交给了玄鸮堂的杀手。
回到妙仁医馆后,牧溪和张涵虚早就在馆内等候,张涵虚喜形于色的告诉众人,上官逸已经答应张涵虚的请求,张涵虚可以跟着范衡和牧溪一起去杭州。
沈清羽看着张涵虚的脸一言难尽道:“真不知道你这清汤寡水的脸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竟凭白引出这么多事端。”
张涵虚还不知道事情原委,听到沈清羽阴阳怪气的调侃,原本兴奋也冲淡了几分,于是对着沈清羽不咸不淡回敬道:“也是,堂堂赤瞑教少主,蛇蝎一般的美人 ,竟沦落在医馆打工无人问津,你若是心中不满,大可以离开医馆闯出自己的天地,在我这里说风凉话有什么用?”
沈清羽刚要反驳几句,看到张涵虚面上的喜色因为他的话快要消失殆尽,也不好扫了张涵虚的兴致,只好黯然摇头道。“可惜我这头发颜色,别人见了只会当妖孽对待,何必出门吓别人呢?”
张涵虚一本正经拈起沈清羽一缕头发,“很奇怪,给你用了那么多乌发配方都没见效果,等我再查查医典,总会有办法的。”
“这样就好,我可不愿再喝你那苦药汤子。”沈清羽抽回头发,一脸牙疼地拒绝了张涵虚的提议,他的头发是因为用过煎寿河的水,一旦毒素堆积人体内,便很难化解,他用了这么多年,也只能将毒素局限在头发跟眼睛,以这副不伦不类的样貌示人。好在除了样貌奇怪了些,身上并没有其他不适,沈清羽也认下了这副皮囊。
张涵虚看着沈清羽的背影有些落寞,“跟我们一起去杭州吧。”脱口而出的瞬间,张涵虚就有些后悔了,沈清羽是什么人啊,心狠手辣武艺高强的毒师,带着这么个危险人物出游,能不能平安从杭州回来都两说。
沈清羽瞬间回身,目光灼灼盯着张涵虚,哪还有半分落寞的样子,“这可是你邀请我的,可不是我死皮赖脸非得跟着的,范衡,牧溪,你们可听到了,这可是张涵虚自己愿意的!”沈清羽炫耀般得搂住张涵虚肩膀,口中叹着气,话语中则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我这不省心的师弟,让他跟你们去杭州我还真不放心……”
范衡第一次看到把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除了佩服之外在没有别的语言,牧溪见范衡没有反对,也默许了沈清羽的加入,反正他被范衡封住了五成内力,也翻不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