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烦躁地冒出头,一见来人,瞬间眉开眼笑,殷勤地直哈腰:“王小姐,您真的来明城了!前几日见到黄鹂,我还以为眼花了。”
“时间紧就不寒暄了,我要的人呢。”
“小的已经帮您物色好了,只是您人不来,那不开眼的老龟公根本不放人啊。”
“带路。”
“好嘞,我推您!”
二人离开酒馆,七拐八绕,钻入狭窄的小巷。
轮椅的车轮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咯噔作响,巷子右手边是一座五层高的阁楼,那楼的外围没有窗户,一圈全开放的雕花走廊,廊上站着不少男子,还有好几个女人勾着男子的裤腰,嬉笑着往厢房里去。
更有甚者还没进屋就迫不及待亲热起来,衣衫缭乱,前襟大敞。
名副其实的青楼。
乾玟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白斩鸡,有什么好看的。
二人悄悄从侧门进去。
乾玟坐着轮椅,一副废人的模样,但脸蛋是实打实的貌美。
乍一出现在青楼里,恍若平地落惊雷,闪了不少人的眼。
好几个兔儿爷瞧见了,面红耳赤,纷纷害羞起来:他们哪里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客!
乾玟一路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反正她上辈子也不是没去过青楼楚馆,这辈子也不是正人君子的人设。
二人进入一间厢房,很快龟公就乐呵呵来了:“哎哟,王小姐,久仰大名!”
乾玟也不跟他废话:“人呢。”
“这就来!”
不一会儿,十几个男子莺莺燕燕,飘飘渺渺地走了进来。
乾玟按照渤国的审美,以及她调查的宋知府的审美,一个个仔细扫过他们的脸,抬手指道:“一,二,三,四,不要,其他的都带走。”
“哎哟,王小姐大手笔!”龟公笑得合不拢嘴。
这些兔儿爷都是得了好几年花柳病,没接过几次客,不能出去接客,也治不好,从小到大就是赔钱货,眼下有人一次性都收了,是天大的好事儿。
“早闻王小姐是京城首富,果真不同凡响,这价钱嘛,我也不诓王小姐……”
乾玟打断他的话,直接抛出一沉甸甸的布袋。
咚的一声,听上去分量就很足。
龟公打开来一看,霍,好大方!多到他都不敢收了:“这……”
轮椅上,乾玟唇角轻勾:“管好你的嘴。”
龟公知道了,这是封口费:“好好好,行业规矩我懂的!”
不一会儿,乾玟便收了这些人的卖身契。
她示意掌柜的把门合上,并叮嘱:“日后若是他和他们,嘴巴不紧……”
掌柜的忙笑:“我懂的。”不留活口。
短短几句话,房间内的男子们从心怀期冀,变成了毛骨悚然。
那女子坐在轮椅上,看上去面若牡丹,实际周身的气质冷得刺骨,好似你只要不听话,下一秒就会死得很惨。
掌柜的提点道:“王小姐为你们赎身,是让你们去伺候一位大人,只要伺候好了,后半生不愁吃穿,而且还会找最好的大夫来给你们治病。”
众人一惊,纷纷面露喜悦。
掌柜的:“但若伺候不好……你们便都回这里来等死。”
谁愿意等死?
兔儿爷们纷纷以头抢地:“我们愿意!”
“定用尽这辈子的技能,讨得那位大人欢心!”
不错不错,很有觉悟。
乾玟笑道:“全都改改风格,化些与平日不同的妆容再送过去。”
“是。”
不久,掌柜的推着乾玟,带着一众身披黑色斗篷的兔儿爷们离开了青楼。
为防跟踪,她们从另一侧的小门出来,绕了一段路。
进入米坊,乾玟有些累了,打了个哈欠。
明日,掌柜的会安排这些兔儿爷进入另一家青楼,宋知府是那里的常客。
她花点小钱,把所有人都重新包装一下,再用些易容的手段,别人很难认出他们。
这么多人,不怕宋知府不上钩。
花柳病在这个时代很难根治,等邹以汀回到京城参宋知府一本,就算宋知府背后的靠山大,被免了罪,也少不了一顿贬。
失了钱和权,就更难治病了。
一辈子的痛苦也能看到头。
思及此,乾玟心底畅快了许多。
掌柜的推着她拐了个弯。
拐角处,有一家还开着门的干粮店。
店外,两豆灯笼罩下温黄的光,笼着一身着青袍的人。
乾玟:……
那人买了许多干粮,他冷冽的目光先是坠在乾玟闪过一瞬间惊愕的脸上,又落在掌柜的脸上,最后像一阵北方吹来的冷冽寒风,刮过所有男子。
每一个,都长得极好,而且风格雷同。
似乎从这一排男子中,能窥见一个女子的喜好。
白肤,瘦弱,脂粉气,年纪小,楚楚可怜。
真是极其世俗的审美。
邹以汀薄唇紧抿。
冷寂的空气里,传来他一声轻蔑的笑。
“王小姐好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