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竟是被府上同母异父的妹妹,处心积虑下毒害死的。那会儿陆庭墨清楚的记得,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纵使父亲请遍了京城名医,也不见好转。
母亲到死都不知道,她平日里百般疼爱的妹妹。那看起来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妹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皮囊下又藏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也正因为如此,陆庭墨婉拒了各路达官贵人的联姻,他对名门望族的那些大家闺秀更是退避三舍。
他本想孑然一世。
直到那天,恍惚间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酷似母亲年轻时的脸,就连声音都极度相似……
“你娘俩抱在一起嚎什么,真是晦气!没等进门就听见鬼哭狼嚎的!”
许安几天不着家,回来的时候也像掐准了时间似的。
陆庭墨的思绪,被许安的嚷嚷声拉回了现实。
陆庭墨和许芜言互相对视一眼,几不可见的朝对方微微点头,开始了“剧情走向”。
“咳!咳!咳!”
许母见许安回来,故意哭的更大声。
许安满脸嫌弃:“我还没死呢?你们嚎什么嚎?”
“许安,昨夜言儿病的厉害,陆公子连夜去京城请了大夫。”
“呜——呜——呜——言儿她——她——”
“她——什么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她得的是肺痨!呜——呜——呜”
许安一听肺痨俩字,身体不禁一机灵,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他在服兵时,见识过肺痨的威力,大半个营的人都死了,他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
那尸骨成山的惨烈的画面,让他至今难忘!
许安用手捂住口鼻,满脸惊恐……
“伯父,这是大夫开的药方,您请过目!”陆庭墨边说边要递给许安。
“大夫说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陆庭墨一脸“难过”地说。
陆庭墨向前走一步,许安向后退两步。
“你别过来!别过来!肺痨会死人的!你们知不知道!”
许安一脸惊恐地嚷着,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眼珠儿骨碌一转,心一横,直接扭身撒丫子跑了……
许芜言盯着许安跑的方向,眼里噙满了泪水。
“呵呵!这就是我爹!我亲爹!”许芜言的心如坠冰窟。
许芜言侧身擦拭几下脸上的泪。
“言儿,是娘对不住你,要怪就怪娘,是娘把你带到这个世上。让你吃苦受累……”
“娘,不怪您,这怎么能怪您呢?”
“伯母,言儿,切莫伤心。前路虽遥!终有霁月!”陆庭墨站在堂前,望着漆黑的夜晚,平静地说……
第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陆庭墨便悄悄起身在堂前煮起了野菜糊粥。
许母听见动静起身,从屋里走出来。
陆庭墨看许母的面容憔悴、目下生乌,便猜到许母昨夜定是一夜未眠。
“伯母您莫要担心,言儿定会躲过此劫!伯母请相信我,我定会护言儿周全!”陆庭墨忙上前安慰道。
许母听陆庭墨说完,苍白的嘴角微微颤抖了几下,眼含热泪便要给陆庭墨跪下。
“陆家公子,您的大恩大德老妇无以为报!”
陆庭墨急步上前一把扶起许母。
“伯母这万万使不得,这岂不是要折煞小人吗!”
“陆公子,来生即便让我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晚辈愧不敢当!”
陆庭墨躬身长揖。
陆庭墨虽也忧虑,但和许母不同。他心早有定夺,如若计划失败,他也绝不会让张家人把许芜言带走。
只是他拳脚一出,便会暴露身份。
此处离京城不远,若他发出紧急暗令,京城的精兵悍将便会疾行而至……
许芜言和许母一样,昨夜也是辗转难眠。她知道今天和刘婶的这一出儿“对手戏”至关重要。
如果能让刘婶信以为真,以她的性子必定会添油加醋,走街串巷散播她患肺痨的事儿。
肺痨在当下是不治之症,且会一传十,十传百,听闻者定会唯恐避之不及。张公子必会断了纳她为妾的念头儿。
恰逢此时,她处心积虑捡来的“世子”,又处于失忆期,她也只能假戏真做,以求自保。
倘若真进了张家的门,她的咸鱼翻身梦就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