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走了。”玛莎上来叫她,声音有些哽咽,手指紧紧攥着那条绣着阿莉希娅名字的手帕。阿莉希娅点了点头,突然扑进玛莎怀里,闻着她身上熟悉的薰衣草洗衣粉味道。阳光透过飘窗照进来,地板上还留着她用蜡笔画的小兔子。
她的小行李箱上面贴满了她画的会动的贴纸——眨眼的星星和会跳舞的小猫。箱子里装着最喜欢的毛绒玩具、一盒被施了防断咒的彩色铅笔,还有用保鲜咒精心封存的麻雀羽毛——那是赫米斯从阁楼窗台捡回来的,羽毛尖上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金色光芒。
阿莉希娅被父亲抱上了黑色轿车的后座,她趴在车窗上,看见玛莎站在别墅门口抹眼泪,隔壁的汤姆森先生破天荒地没有牵着那条凶巴巴的牧羊犬出来抗议,而是站在窗前默默注视着他们离开。院子里她最爱的秋千在晨风中轻轻摇晃,绳索上还缠着之前忘记解开的彩虹丝带。
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别墅,伦敦的街景在窗外流动,泰晤士河的波光渐渐被郊区的麦田取代,城市的天际线慢慢模糊。那些阿莉希娅熟悉的红色电话亭、大本钟的尖顶,还有那些她曾经追逐过鸽子的喷泉广场、和爸爸妈妈一起吃过冰淇淋的咖啡馆,都像被施了消失咒一样渐渐隐去。
他们没办法不走。那次魔力暴动的意外,让整个别墅区的麻瓜们都目睹了斯蒂文家阁楼窗口迸发的金光,还有那个漂浮在半空的小女孩。
魔法事故逆转司的人前前后后来了三次,最后无奈地表示:“斯蒂文夫人,我们总不能给整个街区施大范围的一忘皆空。”
“我们还会回来吗?”阿莉希娅突然小声问道,声音几乎被汽车引擎的轰鸣淹没。
德里克从后视镜里看了女儿一眼,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也许等秋天过去,亲爱的。”他回答得含糊其辞,阿莉希娅注意到父亲和母亲交换了一个她看不懂的眼神。赫米斯转过头假装整理围巾,但阿莉希娅还是看到了她泛红的眼角。
“爷爷家有大花园,”德里克试图让女儿振作起来,“还有一棵苹果树。”
“邻居家还有个有趣的小子,你们可以一起玩呢,”赫米斯补充道,“比你大一点,听说上个月刚把自家猫头鹰染成了彩虹色,结果猫头鹰生气得一周都不肯送信。”
阿莉希娅没有回答。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城市的高楼被连绵的田野取代,金黄的麦浪间点缀着已经开始泛红的枫树。远处山坡上,一片红黄交织的树林在微风中摇曳,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又像她那些会动的魔法涂鸦。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淡淡的金色疤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妈妈说过这是“魔力印记”,是特别厉害的巫师才会有的。但阿莉希娅总觉得,这道疤像是一个小小的锁,把她的一部分永远锁在了伦敦的那个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