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袭黑衣的侍卫正是当日在浩淼峰对自己紧追不舍的青年男子,对方虽然微微向内侧着身体只能看到侧脸,但白清栩能确定就是那人。
“公子!”
听到喊声,白清栩转过头,洛水和洛衡正绕过宫墙快步向他走来,两人来到近前便也一齐跪在白清栩身侧。
白清栩叹道:“你俩又何苦跑来这里受罪,不是说在隐栖林碰头吗?”
洛衡小声嘟囔着:“公子好歹也是圣上的亲儿子,这样做也未免太过分了。”
“别说了!”洛水迅速出言阻止他,然后又问白清栩:“公子还好吗?”
他知道她问的是自己的膝盖,于是苦笑道:“起先还硌得有点疼,后来麻木以后反倒没啥知觉了。”
“这些狗东西,也不知道给递个垫子!”洛衡故意提高了声音,近处的几个小司都装作没听见扭头走开了。
“算了。”白清栩摆摆手,“有线索了吗?”
就在这时,“嘎……嘎……”的声音响起,临渊阁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打开。李谪繁信步从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司。
小司快步走到白清栩跟前:“圣上让殿下进去呢!”说着又伸手来扶他,“奴才扶殿下起来,您慢点!”
白清栩轻轻扫开那只手,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
“起来吧,再继续跪下去腿都要费了。”另一只手的主人说道。
他抬起头望着李谪繁,对方笑脸盈盈抖了抖伸过来的手示意他,“来吧!”
他既没有伸手,也没有接话,只是撑着膝盖想要凭借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然而麻木的双腿却完全不听使唤,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却往旁边一歪,好在洛水和洛衡一下子从两边将他扶住,他这才没有摔倒。
李谪繁似乎并不觉得尴尬,脸上依旧带着微笑道:“进去同陛下好好谈一谈。”
“多谢!”虽然白清栩并不认为李谪繁会替自己说好话,但还是礼貌性地回了话。
“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咱俩好久没聊聊天了!”李谪繁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任何异常,相比于自己的喜怒形于色,对方似乎一直都是笑脸相迎。但白清栩还是点了点头朝临渊阁走去,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他特意留心了一下那两名黑衣侍卫,却猛然发现刚才那人已经不在其中。
望着李谪繁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白清栩不禁在心里怀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还是那人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悄悄离开了?
“你俩先回隐栖林。”
见洛衡洛水依旧站着不动,白清栩继续说道:“这里暂时没啥事,我很快就回去。”
“两位大人暂时还不能离开,陛下有旨,请两位洛大人在此等候不要离开。”
听到小司的话,三人虽然感到奇怪,却也都没说什么。
临渊阁之内,白霈依旧坐在靠墙的座椅上,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堆满奏折,国师凌无烟正立在西侧。
摈退左右单独留下凌无烟以后白霈缓缓开了口:“这两天朕翻来覆去想了很多,毕竟你是朕的亲骨肉,这南隅国未来的主人,朕愿意听你的解释。”
解释?白清栩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需要解释说明的事情。不过他还是飞速在脑海里回想了一下近来发生的种种,最后只好试探着问道:“陛下若说的是魏将军之事的话,那我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不过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朕知道,从你小时候开始魏昭就对你不错,再加上他看起来为人豪爽放荡不羁,你还涉世未深,会被他的这些表象所蒙蔽是很正常的。”
虽然白清栩知道很多人出于自我保护或者别的原因的却会刻意隐藏自己本来的想法,但是他觉得魏昭不是那样的人,于是便低着头沉默不语。
“过来这边,让朕好好看看你。”
白清栩诧异地抬起头,书桌后白霈笑着冲他招手,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着,他不由自主地慢慢走过去。
“朕时常觉得这临渊阁就像一个巨大的冰窟,死死地将朕困住,怎么逃也逃不掉。你娘不在了,你心里十分难过,朕又何尝不是呢?如今魏昭又背叛了朕,朕的身边已经无人能信了。”
“父亲!”自从上次被白霈声色严厉地吼道要称呼他陛下以后,白清栩再没这样叫过他。
“回来吧,回到朕的身边来,就像你小时候那样。”
一些久远的记忆突然出现在白清栩的脑海里,那个时候白霈还不是这么喜怒无常,时常会在闲暇的时候和魏昭一起来鸢尾殿陪自己玩耍,到后来就只剩下魏昭独自一人会来,而自己的父亲也就真正成为了南隅国的陛下。
“无论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你是朕的亲儿子这个事实,将来这南隅的天下也只能是你的,所以你不必心急。”
心急?白清栩很是不解,自己从未想过要坐上那个位置,又何来的心急之说呢?
投在白清栩脸上的视线被移开,白霈继续说:“这么多年咱们父子生分了许久,以后就好好待在朕的身边学着做事,这样朕才放心把天下交给你。不过你也要明白身处这个位置也有很多的不得已,是很难做到让全天下人都十分满意。”
“多谢陛下看重,只不过我曾经对魏将军也说过,我并无什么治国安邦的才能,也对这些毫无兴趣。”
白霈脸色陡然一变,一拍桌子厉声道:“胸无大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