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元对视一眼,同时往堂口深处走去。黑暗中,腐朽的木头气味愈发浓重,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老太婆?"我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堂口里回荡。
无人应答。
李元突然伸手拦住我,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咔嗒"一声,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一扇半开的木门,门框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已经褪色得几乎看不清。
"别进去了。"李元的声音罕见地紧绷,"走吧,你打算怎么回学校。"
我一把抓住李元的手腕,打火机的火光在我们之间剧烈摇晃:"你到底欠我什么?欠神婆什么?还有大波——它为什么总是跟着你?"
李元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缩了一瞬,随即恢复平静:"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猛地将他推到墙上,腐朽的墙灰簌簌落下,"我在你家住了整整两个月,你明明可以把我赶出去,为什么——"打火机落在地上,熄灭了,一片黑暗。
"没有为什么,别问了。"李元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黑暗中传来。
黑暗中,大波翡翠色的猫眼在黑暗中发亮,它轻轻"喵"了一声。
李元突然笑了,笑声在空荡的堂口里格外瘆人:"厉星辰,你问的太多了。"他猛地将我反抵在墙上,伸手掐住我的脖子,"还是——你明知故问?"
我的后背重重撞上墙壁,粗糙的墙皮磨得皮肤生疼。李元的手指像铁钳般卡在我的喉间,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发颤。
"放......开......"我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指甲用力抓挠他的手腕,却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黑暗中,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冷调甘草味。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颈动脉,那种随时会被拧断脖子的恐惧让我浑身发冷。
"疼吗?"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我毛骨悚然,"这才到哪儿......"
大波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叫,猛地扑上来咬住李元的裤腿。李元吃痛松手,我立刻瘫软地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喉咙火辣辣的疼,像是吞了一团炭火。
"咳咳...你疯了吗..."我捂着脖子,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李元蹲下身,突然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阳光从破旧的窗棂间漏进来,照在他阴鸷的脸上。
"记住这种疼。"他的拇指重重擦过我喉间的淤痕。
我浑身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大波警惕地蹲在我脚边,尾巴炸得像把扫帚。
大波发出凄厉的惨叫,我揉着脖子呼吸困难。
李元的体温低得吓人:"知道我为什么让你住我家吗?因为只有在我的地盘,你家人才不敢直接要你的命。"
大波一跃而起,李元立刻松手放开了我。
大波炸毛,发出威胁的低吼。李元把我往身后一拽,声音冷得像冰:"我没想动他。"
我震惊地看向李元:"你还问大波?猫听得懂人话吗?"
"因为......"李元无语极了,"那只蠢猫把你当主人。你是不是明知故问?"
我们退到堂口外,刚掀开红布帘,迎面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厉星辰?!"那人惊呼。
我眯起眼睛适应突然的光线,看清来人后差点跳起来:"铁牛哥!"
陈铁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只是眼角多了几道皱纹。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手里提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香烛纸钱。
"神婆来了吗?"铁牛哥挠挠头,目光在李元身上停留了一瞬,好像看见了熟人似的,没有询问李元,反而是见怪不怪的态度,看着我倒是比看到李元吃惊。
"你也来找老太婆啊。"我看了眼他手里的袋子,"她不在。"
铁牛哥点点头:"是啊。俺每周都来找她,因为俺马上要结婚,俺奶奶叫俺过来,看看那个姑娘的生辰八字能不能合上我。"
李元突然开口:"最后一次见到神婆是什么时候?"
铁牛哥被问得一愣,皱着眉头回忆:"很久没有看到了——自从少爷你回家,一年都没有看到了。"
我心头一紧,下意识抓住李元的手臂。他低头看我,帽檐下的眼睛晦暗不明。
"铁牛哥,"我强作镇定,"能帮我们留意着吗?神婆回来立刻通知我。"
"成!"铁牛哥爽快答应,又犹豫着补充,"不过星辰啊,我着急结婚,你能给帮忙看看八字吗?你也算是神婆的半个徒弟了。"
我点头,回到堂屋里,拿起纸笔写写画画,李元就立在一边,好像我们三个人很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