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夕阳将"随缘堂"的牌匾染成血色,也映红了案几上那三枚静止的铜钱——它们不知何时已经全部裂成了两半。
"元总,等等,卦象还没有解全。"我推开桌椅,有一股脑的站起来去追他,"等等!"
我猛地绊倒了青石板台阶,身子向前栽倒,膝盖却因用力过猛传来一阵剧痛。那些尚未痊愈的伤口在奔跑中撕裂开来,后背的淤青火烧般灼痛。我踉跄着冲出堂口,青石板路上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
"李元!"我喊得太过急切,声音都变了调。
巷口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我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踩到一块冰,整个人向前扑去。手掌擦过粗糙的石板,火辣辣的疼。我狼狈地趴在地上,看着李元的背影越来越远,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
"操......"我咬着牙想爬起来,却发现右腿疼得使不上力。雪花飘落在后颈,冰凉刺骨。
就在这时,脚步声去而复返。一双锃亮的皮鞋停在我面前,李元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逆光中看不清表情:"这就是你说的'过得很好'?"
我仰头看他,雪花落进眼睛里,融化成水:"卦象......还没解完......"
他沉默片刻,突然蹲下身,一只手穿过我的膝窝,另一只手环住后背,将我打横抱了起来。这个动作牵动了后背的伤,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攥紧了他的西装前襟。
"活该。"李元的声音冷硬,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谁让你追的。"
我贴着他的胸口,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混着雪的气息。他的心跳声透过衣料传来,又快又重,和脸上那副冷淡表情截然不同。
"放我下来......"我小声抗议,却不敢挣扎,怕碰到他手臂上的伤口——那是上次在祖坟为我挡下泥娃娃袭击时留下的。
李元充耳不闻,大步往回走。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睫毛和肩头。我悄悄抬眼,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微微滚动的喉结,忽然想起签合同时他推过来的那杯热草莓牛奶,甜度刚好是我喜欢的。
堂口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晃,投下暖黄的光。李元踹开门,把我放在太师椅上,动作看似粗暴,落座时却轻得像放下一件易碎品。
"解吧。"他站在我面前,阴影笼罩下来,"那个没解完的卦。"
我仰头看他,突然发现他大衣肩头有一小块水渍——是刚才抱我时,融化的雪水。
"乾卦九五......"我声音发颤,"飞龙在天......后面还有半句......"
李元俯身,一只手撑在椅背上,将我困在方寸之间:"哪半句?"
他的呼吸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我盯着他领口微微晃动的领带夹。
"利见大人......"我轻声说完,鼓起勇气对上他的眼睛,"意思是......遇见你,真好。"
堂口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窗外风雪呼啸。香炉里的灰烬无风自动,在空中打了个旋,又缓缓落下。
李元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痕。他伸手抚上我嘴角的淤青,指尖轻得像是怕碰碎我:"刚刚摔疼了吗?"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筑起的所有防线。我抓住他的手腕,把脸埋进他掌心,终于说出了那句憋了太久的话:"......疼死了......你他妈跑那么快干嘛......赶着投胎吗?投胎都没有你走得快!还害劳资摔跤!"
李元突然把我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碎。他的唇贴在我耳畔,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想找你,又怕打扰你......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揪着他的衣领,嗅到了藏在龙涎香下的血腥味——我又把血蹭到他身上了。我鼻子发酸,只能把脸更深地埋进他肩窝。
"三百万的卦金......"我闷声说,"我说实话了......第一卦没变化的意思是,是我们根本没有分手,你把我带回家吧。"
李元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尖:"小神棍,算的还挺准。"
我抬头看他,突然发现他眼角有点红。这个发现让我心脏狂跳,鬼使神差地凑上去,轻轻碰了碰他的唇角:"......在你家,住一辈子......行吗?"
窗外,雪停了。第一缕月光穿过云层,照在"随缘堂"的牌匾上,那三个鎏金大字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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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日,周日,大年夜,夜晚。
窗外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绚丽的光芒透过落地窗洒在屋里,为整个房间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色彩。落地窗前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有红烧鱼、清蒸虾、四喜丸子,还有我最爱的糖醋排骨。我坐在桌前,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和李元聊天。
“今天这顿饭,你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我看着满桌的佳肴,感慨道。
李元微微一笑,眼神里透着一丝神秘:“还有惊喜。”
“惊喜?”我好奇地放下筷子,看着他,“什么惊喜?”
"时间还没到。"李元低头继续用餐,"你慢慢猜着吧。"
我伸手去握住他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一阵温热从指腹传来,“不告诉我就不允许吃!”
李元任由我抓着他的手,唇角微挑,眼底带着几分戏谑。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指节,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故意吊我胃口。
“急什么?”他低笑,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慵懒,“惊喜要是提前说了,还叫什么惊喜?”
我瞪他,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在他掌心轻轻一刮:“你故意的?”
他眸色一暗,反手扣住我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却让我挣脱不开。他的拇指在我脉搏处轻轻一按,像是试探我的心跳。
“是又怎样?”他微微倾身,距离骤然拉近,呼吸几乎拂在我唇边,“你越急,我越不想说。”
我咬牙,耳根发烫,却不肯认输,另一只手直接揪住他的领带,迫使他再靠近一寸:“行啊,那今晚谁都别吃饭了,看谁耗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