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要不你先下去……”白江用商量的口气和他说。
金风浅笑,从他身上爬起来:“白公子可真是身手敏捷,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你拉住趴下了。”
这话听着可不像在嗔怪。
“对不起……有点着急。”白江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丝和灰尘。
金风伸了伸胳膊。
……
“你觉得那人想要干什么?”白江开口问他。
“鬼知道呢,那石桥在斗剑术会上也只是用来休息的,没必要动手脚,再者那人根本不是斗剑术会上的修士,他来这里的目的很难猜,若是受人之托就能说的过去了。”
……
白江有些愁苦……
那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和伏羲琴有关系?他莫不是来寻找什么东西?他越想越头疼,扶了扶额头。
“白公子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金风笑意吟吟看着他。
“嗯……”
两人往回走。
到了金风屋里,白江朝里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点上的暖香,香气渐次沉淀为温暖的木质脂粉感,类似融化的蜂蜡混合檀香木,尾韵里还藏着一丝柔和的琥珀甜,像被阳光晒暖的丝绸拂过肌肤,留下绵长的温柔余韵。
“点的什么香,挺好闻。”
“在你刚刚进来的时候就点上了,此香名为依兰香。白公子喜欢?”金风的语气似乎带有几分调侃。
“哦……依兰香,挺好的,助眠解烦,我都有点困了……”说完作势要打哈欠。
金风笑而不语,走到桌前倒茶。
铜炉里的依兰香正煨到中调,甜腻的气息裹着沉水香的清苦,在暖帐里织成温柔的网。白江盯着金风递来的茶盏,发现那人指尖沾着星点金粉——是方才研磨安神香时留下的,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茶温正好。”金风的声音混着茶香漫过来。
他低头饮茶,却被热气熏得鼻尖发酸,也不知是茶太烫,还是心跳太急。
金风往炉中添了块香炭,火星子溅起来,映得他侧脸忽明忽暗。白江这才注意到他领口的红痕比昨日淡了些,想是涂了自己给的愈伤药膏。那人总说“大丈夫何惧小伤”,却在他第三次逼问时,乖乖伸出手腕任他上药,像被驯服的幼兽。
“明日要代表金家和程家对剑?”白江打破沉默,目光落在金风叠得方整的外袍上,衣摆处还留着他今早缝补的针脚,歪歪扭扭的几针,竟被那人小心地留着。
“嗯。”金风忽然伸手替他拂开垂落的发丝,动作自然得像是替人拂去肩头的落叶,“你若嫌累,便在府中歇着,我让厨房炖了银耳莲子羹,午间差人送来。”
白江的后颈被指尖扫过,泛起一阵酥麻。此刻的依兰香只有安心的甜。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替金风整理歪斜的中衣领口,触到对方锁骨时,感觉到那人微微颤了一下。
“衣领歪了。”白江迅速缩回手,却被金风轻轻按住手腕。那人的掌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依兰香突然变得浓烈,像是要把人溺在温柔乡里。
“白公子手很巧。”金风的视线落在他指尖,“缝补的针脚虽歪,却比绣娘的结实。”他忽然松开手,转身往香炉里添了片依兰花瓣,“这香快燃尽了,明日让人换个新的?”
白江盯着他垂落的睫毛,看那影子在眼下轻轻颤动,像蝴蝶敛翅。火星子溅在那人眼底,像碎了一捧银河。此刻的依兰香里,似乎也藏着那样的银河,让他险些溺进去。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闷,像是被香雾裹住了舌头。金风转过头来,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窗外忽然吹进一阵风,将帐角掀起半尺。白江看见月光落在金风喉结上,随着呼吸轻轻滚动,忽然想起医书里说,依兰香能让人呼吸变缓,心跳加速。
“睡吧。”金风躺下时,肩膀轻轻碰到他的,“明日还要早起。”他伸手熄灭最后一盏烛火,黑暗中传来被褥窸窣声,白江感觉到那人往自己这边靠了靠,却又在将触未触时停住,像只试探的猫儿。
夜很深,依兰香的尾调裹着沉水香漫上来,白江渐渐有了困意。半梦半醒间,他似乎感觉到有只手轻轻替他拽了拽被子,指尖在他脚踝处稍作停留,又迅速收回。他想睁眼,却被甜美的香雾托着,沉入温暖的梦境。
次日清晨,白江在金风的体温中醒来,发现自己竟将头枕在那人肩上。金风似乎早就醒了,正望着帐顶出神,晨光里,他耳尖的红晕比依兰花瓣还要鲜艳。
“早。”白江慌忙坐起,却听见金风低笑一声。
“昨夜的香,果然助眠。”那人起身整理衣襟,“白公子睡得很熟,还说了梦话。”
“我……说了什么?”白江攥紧被褥,不敢看他。
金风系好腰带,忽然凑近他耳边:“没什么,不过是叫了声‘金风’而已。”他直起身子,语气恢复如常,“快去洗漱,莲子羹该凉了。”
白江望着他的背影,发现那人耳尖的红还未退去。铜炉里的依兰香只剩灰烬,却仍有一缕若有若无的甜,像极了此刻心间的滋味——说不明,道不清,却实实在在地,暖到了骨子里。
有些话,不必言说,就像依兰香融入沉水香,早已在时光里酿成了最温柔的酒,只等有心人,浅酌一口,便醉在这漫漫良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