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抱歉,抱歉……”时危不甚内疚地赔着笑,对听见声响过来的伙计和被她撞着的裘桂道歉。
“当心些。”裘桂回头看时危一眼,只当她不慎绊着了,没打算计较,说完便要扭回头去,却又顿住了动作,一双锐利的鹰眼盯住了时危——太像了。
吴过冈见此情形,疑惑地打量了时危几眼。这一打量不要紧,竟越看越肖似通缉画像上的面孔,大骇之下一把捉过身旁的剑。
坦然任由他们打量的时危抢在他发难前开口,谦恭道:“晚辈时危,方才无意间听见几位前辈提到武家庄子的案子,似牵扯到晚辈所寻之人,这才冒昧相扰。多有唐突,还望几位前辈勿要见怪。”
吴过冈和孙四看向裘桂,等着他发话。裘桂凝视着时危,沉声问道:“你与沈剑侠是何关系?”
时危对他的目光不闪也不避,道:“沈剑侠,正是家母。”
吴过冈和孙四目瞪口呆,谁能想到,片刻前还是传说中的人物,一转眼成了邻桌之人的母亲。
裘桂更加谨慎,他继续审视着时危,见她眉间一股英正之气,双眸灵动有神,行止落落大方,不似那奸猾险恶之徒,对她的话信了五分,但仍冷哼一声,道:“有何凭据?”
时危勾起嘴角,胸有成竹地答:“前辈想必见过家母。晚辈这张脸,不就是最好凭证?”
见裘桂眼中仍有怀疑,时危又补充:“货真价实,并无易容。”说罢还揪住脸颊用力扯了扯。
裘桂见她下手毫不含糊,把脸都揪红了,心中怪不忍的,连忙止住她的动作,请她坐下说话。
互通过姓名,时危开门见山道:“多谢前辈信任。实不相瞒,家母在多年前便已失踪,此番有人告知晚辈,太原出现过家母的踪迹,才寻来此处。不想这才入城第二日,便听闻家母牵扯进了命案。但家母决非滥杀无辜之人,此事亦非我所为。”
“失踪?”裘桂捕捉到这个词,皱起眉。
吴过冈则抱起双臂,若有所思道:“嘶……听你这般说,怎地好似有人要陷害你们哇?”
时危点头:“晚辈亦有此怀疑,故而欲向几位前辈打听打听,关于那武家的庄子,可还知晓些旁的内情?”
裘桂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这武家么,是本地的地头,在太原府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城里头最大的那家赌坊,还有几家做古玩生意的,背后便是武家。强抢民女、追债打人的事,武家没少做,整个太原府没人敢与她们对着干。”
“官府也不管么?”时危明知故问。
“她们与官府打点了关系,官爷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百姓受了欺压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但背后提起,哪个不是恨得咬牙!这回出了这般大案,想来是报应到了,只可惜被牵连的人。”
“前辈可知那庄子在何处,住的都是些甚么人?”
裘桂摇了摇头:“武家有好些个庄子,听说她们家主常到城郊小住,都是轮着去的。详细案情官府未曾透露,更多的,我也不得而知了。”
裘桂三人此处得不到更多消息,时危谢过他们,回了原来的桌子。离开前,吴过冈提醒道:“时娘子,如今城中到处在盘查,你宰张脸,怕是有麻烦咧。”
时危尚未见到那画像,经吴过冈这么一说,心想画像同自个怕不是一般地相似,于是认真考虑起乔装打扮的事来。另一件令她放不下心的事,则是不知武家这回被害的都有哪些人。她担心此事因自己牵连到蛰星宫,万一与武家结了仇,蛰星宫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时危突然离席,同桌的杨玦和朔己自然一直关注着她的动向。方才瞧见时危揪自己的脸,杨玦便跟着揪心。时危落座后,杨玦更是清楚看见了她脸颊一片还未消去的红,心疼之下,不假思索地抬手,指尖在她脸上轻轻摩挲。
思考中的时危被惊动,循着触感扭过头,目光柔得快要滴出水来。
朔己见气氛渐渐不对,连忙清了清嗓子。杨玦一惊,触电般收回手,面带尴尬地低头咬馄饨。
时危意犹未尽地盯着杨玦看了一会,才回到正题。裘桂的话杨玦与朔己已听了个大概,时危便挑重点的说,最后笑着宽慰道:“无妨,一会我回房改个装扮,保证旁人想不到一块去。”
杨玦想了想,提议:“不如让阿暮也乔装一番。”时暮虽生得更似时斗,但毕竟也是沈绮微亲生,与时危仍是相像的,况且她们未见着画像,也不知若比着时暮的脸,会否被认作一人。
时危看向时暮那桌,碰巧瞥见时暮匆匆移开的视线,心中窃窃地绽开几朵小花,点头道:“好主意,我吃完与她说。”
然而,时危的乔装计划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变故已生。
就在时危等人用完早餐时,客栈门口忽然一阵嘈杂,接着一巡检带着一群兵卒闯进大堂,进门便要掌柜的交出住客名簿查验,接着右手一挥,跟着的一名捕役上前,手持一张画像展开。
那巡检指着画像道:“掌柜的,可有见过这般样貌的人?”
一旁的伙计一看那画像,心下一惊,飞快地往时危那桌瞥了一眼。杨玦假装起身添食,将时危挡到身后。
掌柜的仔细看了画像,抬头想了想,也忆起昨日入住的时危一行来。那巡检生得虎背熊腰,一脸凶相,催促地瞪掌柜一眼,掌柜便吓得不轻,不敢敷衍,满头冷汗地交代了时危住的房间。